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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新郎(8)

贺文轩眨了几下眼睛,大笑出声,“冷兄,你看那是谁?”

第五章,恨君不似江楼月(五)

冷炎负手,沿着河滩慢慢走下来。

船尾上的男子听到声音,也回过头。用“美男子“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他的皮肤很白,气质斯文,俊美的五官如雕琢一般的完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但他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那双眼睛,看起来既清澈又柔和。

借着落日的余晖,他看清楚河滩上站着的两人,一喜,不等船靠岸,急急地从船尾跳上河滩,拱手施礼,“冷兄,贺兄,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子樵,自京城一别,已有两三月了,你这江家班走南闯北的,怎么也转到这龙江镇了?”

贺文轩含笑还礼。

冷炎眼神亮了些,算是打过招呼。

“还不是龙江镇的瓷器集会,客商和官员云集,瓷器集会的会长特意邀请我们江家班过来唱几天大戏。”好友相见,江子樵格外兴奋,挥手让戏班总管负责卸道具,龙江镇戏院的老板也早早和几个伙计到码头迎接了。

“既然是特意邀请,那价码要开高一点。”贺文轩打趣道。

江子樵轻叹一声,看着戏班成员鱼贯下船,“江家班演个十天的大戏,价码再高,也不及贺兄写一个字。”

冷炎在一边cha嘴道:“文轩的字再值钱,他不肯写,又有何用。”

三人相对,哈哈大笑。

江子樵并不是官宦子弟,家境只能算一般。读了十年的书,一心想考个功名,光宗耀祖。哪曾想,三次科考,三次落第。他一气之下,把书给扔了。自古落魄才子和青楼女子,似乎从来就是同病相怜。他郁闷之极,在青楼放纵了一阵,也结识了几个红颜知已。性致上来,给她们写几首诗词,让她们弹唱。

有一次,一个稍通文墨的青楼女子对他说,江公子,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做不了大官,你可以给人家写戏文试试看。

京城是繁华闹市,多贵公子,家中设有戏班子的也相当多。

江子樵那时反正闲着也闲着,听了红颜知已的话之后,恶搞般的写了个《戏鸳鸯》的剧本。

这剧本将古往今来的才子才女按性格情趣重新匹配,当真是异想天开,新奇有趣。

王昭君与同样漂泊异乡的苏武结为夫妻;著名的咏絮才女谢道韫和吸引好多姑娘“搓果盈车”的潘安结为伉俪;另一个大才女班昭,爱研究学问,江子樵将她与经学家郑玄结成一对儿,另个还有崔莺莺配李商隐,甄后配曹子建……

这剧本的唱词,不求雅丽,只追通俗易懂,超越时空,无拘无束,虽然安排得不尽恰当,但思想之浪漫开放却令人啧啧称奇。

在那朝礼教森严的时代,人们都压抑得快要发疯了,这样一部言情大戏,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一经排练,初次上演后,就成一匹黑马,以压倒性的“票房“优势在众多剧目中脱颖而出。

江子樵是一夜成名。

为了追看《戏鸳鸯》,西京城那是万人空巷。

传闻有一年方十七岁的女子,看了《戏鸳鸯》之后,用蝇头细字,密密写成一本不亚于剧本的观后感,托人送给江子樵。还有一些家境丰富的小姐们,对江子樵是痴迷到不行,夜里都要捧着《戏鸳鸯》的剧本才能入睡。而那些唱戏的女伶,演出时,感同身受,十分投入,演唱时,不禁把剧中人喊成了“江公子”,可见有多暗恋。

江子樵本身就是一个温柔到极点的男子,风流而不下流。

这部戏下来,他的红颜知已如雨后春韭,突突地上升,自然,钱也没少赚。

江子樵趁着热潮,又写了几部戏。

一部比一部红。

他索性想开了,读书为的是当官,当官么,无非是为的名和利。现在他也算有名有利,何必去走那根独木桥呢!

一想开,就放下读书人的架子。他自己成立了个戏班子,叫“江家班”。西京城里的名角冲着他的才气主动投奔过去。

现在,江家班那可是西京城里顶顶好的戏班,每场戏,都是一票难求。

江子樵也是性情中人,再加上面目俊美,兴致高时,有时也会粉墨登场,亲自上阵,一遏才情。

无疑,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卖点。

贺文轩是高不可攀的才子,是名门千金、皇室公主心目中的“高贵杀手”。那江子樵则是中层阶级和平民阶级中的少女、少妇心目中的偶像,很温柔的“杀手”,被他一剑刺中,那是伤得心甘情愿、幸福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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