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周翰:……
“……这是两回事。”不知为什么,这一次提到回归自己的身体,他居然没太激烈的应激感,“如果时小凡回来后,跟你提了分手,你打算怎么做?”
“挽回。”苏禾很平静的说道,“我爱他,而他应该也还爱着我。他提分手肯定有别的原因,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你是不是太自信了?”孟周翰终于没忍住,口出恶言,“他要是真跟你想的那么爱你,怎么可能跟我换了身体?”
苏禾顿了一顿。白昼明光之下,她面容平静,波澜不惊。只黑漆漆的瞳子,有片刻的失神。
“这是两回事。”她轻轻的说。
纯从逻辑上,她完全可以反驳——你跟他换了身体,这是不是说你也没这么爱你的父母你的钱?
但她说不出口,因为不论在逻辑上还是感情上,她其实自始至终都把他当时小凡——最多当作时小凡精神上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人格。
当“时小凡”亲口问出——“他要是这么爱你,为什么要变成我”时,那言辞就像匕首刺进她心口最柔软也最不对他设防的地方。
还真是,疼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但孟周翰共情不到她的疼。他现在冷漠,并且直觉精准。
——他眼光一向很好,最是会挑。什么东西拿到他的面前,他总是一眼就能挑出最好的。
——他看着好的,当然想要。为什么不要呢?他又不是没资格,又不是得不到。
——当他想要的时候,他也一向都是心无旁骛,直击要害的。
“你懂的,这未必就是两回事。无论如何,现在他已经甩掉你了。”
疼归疼,就事论事的能力,苏禾还是有的。
“你确定?”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孟周翰,“那现在坐在我对面的人是谁?”
孟周翰愣了一愣,有些咬牙切齿,“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是孟周翰。”
她又问了一遍,“你确定?”
孟周翰张了张嘴——现在,轮到他被戳到要害了。
“其实要造成甩掉我的既成事实,对你来说还有更简单快捷的方式才是。”苏禾说。
孟周翰立刻便醒悟过来,却不免越发气恼伤心,“你别以为我就不会走。”
“我没自信到这个份上,”苏禾平静的说,“你是一个独立自由的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你留在任何地方。你要走,除了非法监|禁,我没有任何可以留住你的办法。”
满脑子斯德哥尔摩症、PUA的孟周翰,现在又被塞进个非法拘|禁。
他差点没跳起来,“……你不要乱来!”
苏禾:……?
“你摸摸自己胳膊上的肉,你确定我有能力非法拘禁了你?”苏禾简直哭笑不得——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是故意逗她开心吗,“何况我是禽兽吗?怎么可能这么丧心病狂。”
孟周翰:……
孟周翰红着脸用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嘀咕,谁知道你们科学家犯起罪来会用什么手段。
……何况,他好像也不是特别抗拒。
——当然不是“不抗拒被非法拘|禁”。而是,如果她真有这么想留他……当然如果她真的是一个会用非法拘|禁手段挽留男人的女疯子,他只会感到毛骨悚然,立刻逃走,并且绝对要把她弄进监狱去能关多久就关多久——可他这不是知道,她既不是这种人,也完全不可能真这么干嘛……
孟周翰:等等,他对情趣的接受尺度有这么大吗?
孟周翰:不对……他到底是在犯什么蠢啊!!!
“……我迟早会走的!”
苏禾叹了口气,她想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多这一句嘴呢?
大概就连她自己,心里也不是那么清楚吧——也许只是赌气,也许是在幼稚的想要向他证明些什么。
他先前那句话,确实刺得她有些疼了。
可是有什么可证明的呢?
她和时小凡之间,究竟还有什么需要证明的?
……究竟为什么,非要让她经受这样的考验?
她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
单腿膝盖支在他床上,双手揽住了他的脖子,
“你是认真的吗?”
“我……”
她将额头贴上他的额头,轻轻的问,“你是真的,想要离开我吗?”
她的姿势比他略高些,他的身体不由微微向后仰,仰着头同她面对着面。
她长睫垂下,漆黑的眼睛里有柔和哀伤的光。她的鼻尖贴着他的鼻尖。沐浴之后温暖的芳香和体温,随着交缠的呼吸和贴合的皮肤侵入了他的意识之中,轻轻的,却又恰到好处的搔到了他心口上。
她捧住了他的脸颊,嘴唇似是而非的擦过了他的嘴唇。
这并不是他初次同女孩子亲吻——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