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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撩完就跑的我如何哄回黑化男主(216)

特别温柔,特别耐心。甚至,我敏感地感觉到,他对我的态度,有一丝几乎没有原则的宠溺,与低声下气的讨好。

可惜,我这个人有个怪毛病,谁对我殷勤,我就越不爱靠近谁。况且我们只认识了不久,说不定他抱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嵇允大概感觉到了我的警觉和抵触——比如说,故意装听不见他叫我,招呼同龄子弟去玩绝不带他,一下学就脚底抹油跑掉。他很有自知之明,默不吭声地退回了原处,没有再试图靠近我。

只就是有几次,我呼朋引伴,兴高采烈地叫人去玩,回头就会看见嵇允站在远处,那双古井般的眼眸,静静地凝望着我。被我一看回去,他就会低下头,片刻后,转身离开,背影很落寞。

怎么看起来那么可怜啊。

不理他,好像成了我的不对。

有一次,我的良心实在过意不去,第一次开口,邀请他一起去了马场。

嵇允那一刻很高兴,我觉得他的眼睛似乎都瞬间亮了起来。我也第一次看到了他在马上的英姿,原来他的马术那么好,怪不得去年春猎时会拔得头筹。

打开了豁口,渐渐熟悉起来之后,我发现,其实放松了享受嵇允的“放水”也不错。

嵇允严于律己,对于外人,也很有原则。唯独对着我时会时刻让步。

比如他从来不会呵斥我上课不专心,看见了我迟到早退,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跟先生告状,说我功课没完成。只会在事后留下我,耐心问我哪里听不懂,打算教我,明目张胆地给我开小灶。

这让我感到有些窃喜,同时也很困惑。于是就旁敲侧击,问他为什么。

嵇允似乎并不意外我会这样问,而且,仿佛还有一种“终于等到了”的欣慰感。

可回答时,他又卖了个关子,凝视着我,说:“你以后就会懂了。”

等于什么也没说。

故作高深。

我无趣地想,接着,又闲聊着问他——像他这种满腹经纶的人,会不会觉得别人(尤其我)很笨?

嵇允听了,就放下了笔,转过来看着我,认认真真地说:“不会。”

那语气怪郑重的。他还安慰我,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如果我真的不爱学习,也没关系,只要开心就好了。况且我还那么擅长马术呢。

这话我爱听。

我心情好时,就会画画,存心逗他,有时候画的还是不正经的画。嵇允第一次收到时,反应也很奇怪,双手拿着,怔然看了很久,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说我胡闹。抬头时,眼眶似乎有点红,仿佛有泪光在其中浮现了一刹。

之后,他就将我那幅涂鸦,郑重地藏进了一个匣子里。

颇有一种将垃圾当成宝贝的意思。

因为嵇允平时脾气太好了,所以,他唯一的一次发火,显得非常可怕,让我现在都忘不了。

那是发生在夏天的事。

那个寻常的日子,国子寺里,光天化日之下,进了蒙面的贼人。逃跑时,他将坐在池边石栏上吃西瓜的我推进了水里。大概是为了转移那些追兵的注意力,让他们来救我,而无暇去追他吧。

可惜,他挑错人了。

我娘——靖王妃的祖地是江南,我的水性从小就好。在清澈的水里,还可以睁开眼睛。

国子寺的池子那么浅,水又是静止的,所以,摔下去后,我只是有些吃惊,并不觉得惊慌。

见到远处那些人一边紧张地大叫着“郡主落水了”,一边跑来的样子,我起了玩心,故意装作溺水,大吸一口气,放松了四肢,让自己脸朝下,漂浮在水中,随波逐流,一动不动。

没过多久,我就听见了岸上面,传来了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应该是有人率先冲到了池边。依稀听见远处有人大叫:“嵇公子!”

在这一阵哗然的惊叫声中,来者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水,哗啦一声,水花四溅,奋力朝我扑来。我莫名心慌,打算起身不玩的时候,胳膊就忽然被人用力地拽住了,拖出了水面。

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嵇允。

平日里那张温和清冷的面具,在他的脸上裂开了。

我的手臂被他掐得很痛,也是第一次,从他那张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的脸上,看见了恐惧,还有更多我看不懂却很沉重,很压抑的情愫。

以前腹诽他是小大人,但我心里其实并不真的那么觉得。只有这一刻,我仿佛看见了一个披着年轻的躯壳,内里却已迟暮的千疮百孔的灵魂。

被送到了休息的地方——嵇允的房间后,我换好了衣服,从内间出来,看见嵇允,压不下那种干了坏事的心虚感,拉了拉他的衣袖,讪讪地说:“嵇允,你不生气了吧?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