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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和我谈(6)

他山之鱼无论是在这个软件上放脸照还是秀肌肉都能得到一大票粉丝和追捧者,而不是寥寥十几个营销号。

可封季萌对他的想象却不是这样的,具体什么样他说不出来。以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对这个世界过度放飞的想象的话,他应该像他的网名,一条在雾气深重的山巅游走的大鱼,像网上图片里那些飞在空中的鲸鱼,自由的,庞大的,却隐隐透露出一丝伤感和寂寞。

因为鱼应该在海里。

鱼不应该在山上,更不应该成为杨繁,出现在他们学校的篮球场上,把一身肌肉晒成煮熟了的腊红色。

封季萌下午放学刚到家,手机准时震了一下。

他山之鱼:下班了吗?

推开别墅那两扇又厚又重的实木门,就灌了一耳朵麻将机的和牌声和女人尖锐的嬉笑怒骂。声音在听到有人进屋时停了一下,他妈妈何香兰坐在上位,寒暄道:“回来啦,饿了没?”

“嗯。”

“想吃什么?妈妈让陈姐给你做。”

“随便,晚饭送到我房里。”封季萌说着,头也不抬走到楼梯处准备上楼。

“萌萌,”何香兰换了个称呼,甜得有些发腻的嗓音回荡在这个层高足有十米的客厅里,空荡荡的,显得说话的人讨好得有些可怜了。封季萌这时才转身看了何香兰一眼。对上了儿子的眼睛,何香兰指了指牌桌上另一个女人,“你张阿姨要去日本玩,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没有。”封季萌毫不给面子地一口回绝,转身往楼上走。

被儿子拂了面子的何香兰给女友们抱怨:“孩子到了叛逆期,可没有以前那么乖了,特别是儿子,都是些没良心的哦,还是女儿好啊,是吧?”

她话锋转向桌上那个三胎还是女儿的“张阿姨”,听说就因为三胎还是女儿,她老公差点跟她离了婚。

但对方也不是软柿子,马上关切道:“何姐啊,你家萌萌马上都要高三了,老封怎么想的喃,还不把孩子接过去念书。赚钱再重要,也比不上自个孩子前途要紧喃……”

封季萌无意灌了一耳朵无聊女人的恶毒,进房间关上了门。

他踹掉鞋子,脱了衣服,把自己摔到床上,一不小心蹭到了左腰侧新纹的纹身,一条小小的鲸鱼,从腰际斜着往上游的姿势,疼得他眉头皱了皱,翻过身仰躺在床上,他又举起手机,看他山之鱼给他发的信息。

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阵,也没有回复,他退出来点开音乐APP,点下播放键,继续刚刚没有放完的《ride》的尾声。

I've been thinking too much!

I've been thinking too much!

Help me……

很快新消息进来,他山之鱼给他分享了一首歌。

他山之鱼:我觉得你会喜欢。

封季萌点了进去,主唱有气无力略沙哑的嗓音淌了出来。

《Popr St》Gss Animals,是个封季萌不知道的乐队。

封季萌不得不承认,他山之鱼很了解他的喜好,他们甚至产生了某种莫名其妙的默契。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目光放空,空调的冷气呼呼对着他吹,粉色的发茬在额头扫来扫去。

一直到很晚了,他才回信息。

门:好听。

他山之鱼: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隔着屏幕,封季萌马上又要陷入和他山之鱼聊天的那种氛围中,他无法把这个人和杨繁联系起来。那个在球场上呼啦奔跑,短时间里和别人交上了朋友,笑声爽朗的男人,会这么敏感地觉察到一个网友这么细微的情绪变化吗?

这一刻,封季萌大概明白了这个发现让他很难过的原因,他自以为是地设想他山之鱼和他一样,他们都是和周围格格不入的人,他们是黑夜中亮起的两颗灯笼,孤独相对,是彼此唯一的安慰。

但事实上,他山之鱼是颗亮得滚烫的千瓦大灯。

门:没什么,今天有点感冒。

封季萌随意扯了个慌。

他山之鱼:严重吗?

门:还好。

他山之鱼:吃药了吗?喝点热水。

门:/托脸

他山之鱼:感冒去医院,医生给的建议也是多喝热水,不是敷衍你。

他山之鱼:你在宁市哪儿?给我地址,我来看看你。

封季萌只说他是在宁市上班,没有告诉过他山之鱼他也在洪城,还透露过自己是一个人住。封季萌看了眼时间。

门:现在?已经十点半了。

他山之鱼:我开车,很快。

门:晚上开车不安全,算了吧。

他山之鱼:这么不想见我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山之鱼提出来见面,但是无一例外都被封季萌拒绝了,这次更不会例外。

门:为什么想见面?

他山之鱼:因为见面关系才能进一步,你知道我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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