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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烈酒(409)

姜昀祺想了想,决定等夏季赛结束再说。

春赛拿了冠军,夏赛的成绩就很关键,如果能稳定保持在前三,日后这笔赞助只多不少,可以为明年的世赛做准备。

更重要的是,这笔钱适合用来进一步扩大青训生规模,等秋季加紧训练,冬季赛的时候再拉出去试试,二队质量会更好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西瑶一边和姜昀祺通电话,一边进会议室拿资料:“我查了下,这家电子科技公司之前赞助过P11,但要求就没有我们这么多,只需要P11出席产品发布会、代言几款就行……我觉得这有点欺负人——居然还要我们紧跟产品动态——我们难道是他们产品宣传部的?!”

姜昀祺眉心微皱,停顿片刻说:“那就先别管,安心打比赛。”

“好。”

林西瑶倒没有和博宇薛鸣淮一样问姜昀祺病情,只说大家状态都很好,青训生也很乖,最后问姜昀祺会不会回来打决赛。

姜昀祺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决赛,垂下眼眸好久没说话。

林西瑶笑道:“队长,大家都很想你。”

姜昀祺看向裴辙那侧窗外,小区路灯掩映在高大树丛间,窗玻璃上投下的影子忽明忽暗。

他在此刻,又好像不在。

裴辙握着方向盘倒车入库,耀眼车灯亮起熄下的一瞬,腕表表壳锃光一闪。

并肩作战的春季赛历历在目,最后一刻的鼎沸声浪,包含泪水与欢笑的终场。

姜昀祺记得指尖触摸鼠标键盘的感觉,更记得千钧一发的枪响和尘埃落定的即杀。

“我也很想你们。”

裴辙扭头看他,抬手抚了抚姜昀祺头发。

车子已经停好,裴辙先下车。

接着,副驾车门被打开,姜昀祺仰面瞧裴辙,裴辙探身进来帮他解安全带,顺势亲了亲姜昀祺嘴唇,动作自然无比,然后将人搂抱出去。

电话已经挂断。

姜昀祺靠在裴辙肩头,凝视笼罩在四周的漆黑夜幕。

裴辙步伐沉着,稳稳抱着他。

姜昀祺忽然想起两年前那场火。

寒夜里,赤红色烈火在树林滚滚燃烧,所有人面目被抹上一层狰狞焰光,鲜血与汽油混合在一起,并不密集的枪声声声致命。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也是这样,他被裴辙抱着离开现场,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从来都是如此。

从来。

从第一次被裴辙救起开始。

他的人生似乎只平静了九年。

九年前血雨腥风、惊涛骇浪,大爆炸将所有尘埋,于九年后,再次将他拖入绝境。

从裴玥家出来,那种被如影随形的惊悚并没有消失,姜昀祺能感觉到,只要自己回头,他就能精准无比地找到那个人——或者说,被那个人找到。

姜昀祺轻声说:“裴哥,我是不是不会好了?”

裴辙脚步微顿,嗓音却毫不迟疑:“会好的。”

姜昀祺没说话,过了会,埋进裴辙肩窝小声:“裴哥别担心,我会好的。”

两个人说的“好”似乎不是一个意思。

姜昀祺想,幻觉和裴辙还是不一样的,裴辙有温度,会亲他,会抱他,幻觉不会,幻觉只会拿枪指着他。

姜昀祺觉得自己能够分清这些。

——完全能够。

裴辙想起的是今天上午在省人医和祈见的谈话。

在那漫长的两个多小时里,祈见一句话都没说。

裴辙告诉祈见,姜昀祺的幻觉就是自己,也将遂浒最后那场大爆炸里发生在自己和姜昀祺身上的所有细节告诉了祈见。

最后,祈见说:“你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裴辙神情沉黯,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不认识你是谁。”

“他会渐渐分不清你和幻觉,他会将你视同危险,抗拒你、抵触你。”

“直至再也不想看见你。”

过了很久。

裴辙坐在椅子上,抬眼看向满脸歉意的祈见,语气平静:“有什么办法能尽可能缓解,让他记住我?”

他似乎很快接受了祈见给出的最坏结果,所有的情绪伸张都被自我吸纳、完全克制,言行理性而成熟。

理性到近乎薄情。

而实际并不是这样。

祈见反应都没这么快。

他善于共情,即使作为局外人,他也在自己给出的诊断里难以抑制悲伤。

祈见愣了下,片刻,斟酌道:“可以通过加深你们之间相处的习惯。我的意思是,你们平常是怎么相处的,就怎么相处,在他病情反复的时候,通过某些习惯去留下印象,类似于烙印,这个对后期会有所帮助……毕竟幻觉只能对他产生精神作用,你却是真实存在的。”

裴辙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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