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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汤面(12)

真不知道他给崔鸿灌了什么迷魂汤,敢冒险给他担保,让他饰演这样的剧本与角色。

洗完澡,季惊棠瘫靠在床头,切到微信看聊天记录。

一群无所事事的三十六线正在群里呼朋引伴,问要不要开黑吃鸡,她也是被艾特人之一。

季惊棠冷冷撇唇,打字:今天拍戏好累哦,没力气……

想了想,她删光内容,将群屏蔽。

她已经开始拍华晟的戏了,更上一层楼,再跟这帮子后脚跟混在一起纯属自降身价。

关掉微信,季惊棠拉下眼罩,蒙好毯子,准备专心睡觉。

半个钟头后,她被丰富诡谲的大脑打败,下床翻箱倒柜,一无所获后,她重新拿起手机,给助理弹语音。

对方显然刚被吵醒,语气惺忪:“什么事儿啊……”

季惊棠没好气说:“什么事儿?我药呢。”

助理问:“什么药?”

季惊棠说:“安眠药。”

助理回:“你不是说耐药了没用了吗,我就没带。”

“没用你就不带吗?”季惊棠气得丢了手机。

她穿上薄至半透的开衫,慢悠悠踱下了楼。

电梯里空无一人,大堂里亦是。

在沙发上枯坐了几分钟,除了能用口罩上方的眼睛与前台互瞪之外,季惊棠便没了任何消遣,她心态略崩,起身跑向花园。

正值盛夏,花枝攒簇,血红饱满的蔷薇层叠怒放,在浓叶中盈盈欲坠。

季惊棠立在花墙前,任暗香浮于鼻端。

她摘下口罩,用力嗅了一下,吸入一丝不合时宜的烟味。

季惊棠回头,发现不远处有一星火光,忽明忽灭,而吸烟人身影黢黑瘦长,好似巍峨的孤岭。

定神辨认之余,光点亮了他的眉眼,季惊棠双眼陡然一圆,在一刻间戒备起来。

居然是他。

在思考要不要与他不咸不淡打个招呼时,男生偏眼看了过来。

他或许早注意到她了,眼底不起涟漪;又或许,天色过暗,他根本没认出是她。

不,他绝对认出她来了。

不然怎么会一直看着她,以“时荣”面对“张幼菱”的那种——宣判般的高高在上。

过了会,他不再目视,敛眼看起了手机。

真把自个当个角色了。

季惊棠暗哼,转头要走,身后倏地架起一道挑衅:“跟我对戏让你睡不着觉了么?”

男生冷冽的声音像片冰,贴来她背脊上,也冻住了她步伐。

季惊棠眉心微紧,随即展平,她回眸笑笑,装没听清:“什么?”

那点光不再逗留在他脸边,而是被他夹于指间,坠至身侧:“你应该想不到眼前的一切吧。”

“是想不到,”季惊棠直面他,接下他们之间的隐形战书:“要委屈自己跟演技这么差的人对戏。”

张其然睥着她:“我当然比不上你,跪舔惯了没点演技什么行。”

他话里有话,季惊棠一惊,想想又释然了:也不奇怪,圈里从不缺各种嘴碎爱嚼舌根的孬种。

所以她没否认:“你跟崔鸿不是?上次试戏唯唯诺诺的样子我还记得呢。”

张其然神态稳定,淡漠的话语混在烟里飘了出来:“那还记得听见我是男主角时内心的感想吗?”

季惊棠深吸气,风轻云淡:“抱歉哦,忘了。就只记得你是个送外卖的。”

张其然眉梢微挑:“自力更生,不比你高级?”

季惊棠声调略扬,讥讽:“勉强看出点儿高,高级是一点看不出来。”

“再怎么说,我都是有个人价值的,”张其然看着她,像在看一只内在空旷的纸天鹅:“而你呢,离了男人什么都不是。”

“靠男人怎么了,怎么就不是我的个人价值了,”季惊棠微勾起唇:“男人就是拿来利用的啊,就个方向盘罢了,我才是那个决定目的地的人,你看这不是戏到手了?”

她接机嘲讽:“有的外卖员不也因为我那点姿色手段都愿意浪费时间帮我遛狗吗?随随便便抱一下就硬了,都不知道要怎么动……是哪位啊,这会狗仗人势敢在我跟前跟我叫板了?那点运气悠着点花吧,不可能永远光顾你,小心哪天不够用了,就再也盖不住你天生的穷酸气了。”

张其然定定看她,不语几秒,揿灭烟,离开原地。

接下来几天,季惊棠戏份没少,但失眠情况并未因为忙碌而产生任何好转,她只能见缝插针地回酒店小憩。

这个中午,刚打开客房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双腿交叠坐在桌前的祁宾白。

全黑的polo衫并没给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带来任何显瘦效果,他转过头来,一脸乱颤横肉顿时让屋子里盈满了肥腻的气味。

“棠棠。”粗粝的大嗓门一出,这种气味就更加具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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