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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汤面(14)

季惊棠翻来覆去地看,涌出泪花。

这是她伤病后第一次产生这样强烈的泣意。她死按住鼻子,以免发出更多含混而脆弱的声音。

可怎么也撑不住了,她侧抵在窗台边,任由自己涕泪横流,嚎啕大哭。

半年后,季惊棠路过一间餐厅,从高挂墙上的电视机里,瞥见本应属于自己的“张幼菱”在被另一个女人演绎。

说好的网剧,因可观的播放量与飙升的口碑升级为上星剧,继而又创下不错的收视。

立在玻璃橱窗外,她看到了与之对戏的张其然。

同时,她也看到了那些因入戏一眨不眨的食客们,那些轻吁“时荣好帅啊”的身穿校服的女孩们。

荧幕里的男人明显比戏外游刃有余,短短几幕,已与角色融为一体。

崔鸿眼光果真毒辣。

可惜她却没有张其然那样的好运气。

只能用过去的积累从头开始奠基。

季惊棠在市区一间最贵的酒吧工作,之所以选择这样的场所,是她依旧投机,依旧势利。

过去她在类似场合结识了祁宾白,难保不会遇见第二个祁宾白。

领头介绍起她都会加上一句,“她以前可是个小明星呢。”

那些身份不俗挥金如土的客人才会讶然抬头,打量起她来,如在审视盘中餐,杯中酒。

今夜,她又和另外三个女孩被领入包厢。

蓝光如海底,季惊棠身着带亮片的吊带短裙,好似闪闪熠熠的鲛人,媚眼如丝,迷惑众生。

宽敞的沙发上只坐了两人,在身畔同事突起的骚动里,季惊棠瞧清了左边那位,眼底也因此擦出惊亮的火星。

男人坐在那里,黑色衬衣,一边手肘撑膝,另一手则端着杯子饮酒。

他喉结轻而慢地滚动了一下,之所以能看清这些,是他领口微微开着,看起来散漫,闲适,举重若轻。

曾经的拘谨消失殆尽,不到一年,他从木讷穷困的士兵晋级为王公贵胄。

红能养人,财能定气,所言不假。

动作间,男人衣袖上的每一处褶似乎都恰到好处,从容如此。

直到他扬眼——

季惊棠毫无防备地与他四目相对。

她惊愕,他平静。

季惊棠心跳乱了拍,从未想到会在这种场合再与张其然重逢。

几个钟头前才在电视里看到的人,只字未言,可他不动声色的傲慢已是对她的最大凌迟与羞辱。

她听见领头在介绍她资料,似在推荐一件衣物,材质外观都贴上价格,只等顾客垂怜下单。

而以往安之若素的内容叫季惊棠无地自容,她只能目视正前,不苟言笑。

领队谄媚道:“大明星,你喜欢哪个啊。”

熟悉的嗓音指向自己身处的方位,在问她名字:“她叫什么?”

领队笑着:“小棠啊,海棠的棠,是不是很漂亮,她以前还跟你是同行呢。”

她以为张其然还要再戏谑几句,可他没有多问,只勾手示意她过去。

季惊棠无法视而不见,她快速冷却下来,清理好情绪,朝他走了过去。

原本只想在张其然身畔落座,不料才到跟前,就被男人捉住手腕,猛一扯,便跌坐到他腿上。

包厢里响起花痴的惊呼。

一道而来的男人也抚掌大笑,说张其然有点东西。

季惊棠抿唇陪笑,略僵硬。

张其然眼微垂,留意到女人微攥的拳。

“怎么了,小棠,”他轻念她花名,拇指捻进她湿热的手心:“见到我这么紧张?”

季惊棠心魂欲裂,深深吸气,改姿势为跨坐,把他想象成别人或一棵树,攀住他双肩。

张其然纹丝未动,任由她近在咫尺地瞪向自己。

他眼睛一向明亮,也一向危险,透着狩猎前的思路清晰。

季惊棠双目同样清明:“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戒备的语气惹人发笑,张其然揽住她,指腹于她腰侧,轻薄地往上摩挲,直至她肋部:“还痛吗?”

男人言语不乏关切,动作却如信子舔舐。

冰凉的毒意渗透身心,季惊棠巧笑,努力使自己的回答脱离硬邦邦的介意:“不痛了,谢谢张大明星的关心。”

“岂止关心,”张其然倾身执杯:“是不是更该谢谢我,让你真正做回了自己?”

季惊棠随他动作挂住他脖子,没再放手。她眼弯弯,脸烂漫,声甜腻:“对呀,怎么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红酒的光映在彼此眼里,他俩看起来都冷静且嗜血,自如又暴戾。

张其然快与她鼻尖相抵:“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世界就是守恒的,是个循环。”

“照你这么说,你不害怕吗,现在我是失势了,万一哪天好运又转到我这里来,被我占上风了呢。”季惊棠躲开他,欲扬先抑,随后蹭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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