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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令同人)【温周】人间路(3)

作者: 你不需要治疗 阅读记录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跟放屁一样。叶白衣回敬道。不知当初是哪个狗皮膏药,死活粘着那秦怀章的小徒弟不放?

我与阿絮那是两情相悦,你懂个屁?

温客行急着赶路,没空理他,只狠狠骂了一句,便继续往前走。那叶白衣却依旧跟着,听见他骂人,便嗤笑道:两情相悦?自己本就是个心术不正的东西,还偏要给那没几年活头的人添堵,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他说话实在不中听,字字伤人,气得温客行直磨后槽牙。

老东西,看在阿絮叫你一声前辈的份上,我不动你。可今日是我与阿絮相会的日子,你若再苦苦相逼,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呦,手上本事没几分,嘴上倒还硬气起来了。叶白衣笑道,就你这脚程,世间春秋都转过几轮了,还想与人相会?人家说不定早就抛下你走远啦,小蠢货!

——你闭嘴!闭嘴!

听得那话,温客行双眼竟骤然泛起血丝来,剑眉倒竖,一张俊秀的书生脸苍白如纸,浮起森森鬼气,只盯着那叶白衣的身影,猛地向前推出一掌,竟将那寺庙紧锁的红木大门轰掉半扇。

可是,那叶白衣的身影仍如鬼魅一般,一闪便掠至那倒塌的大门前,仍是抱着他的那把剑,古井无波地看向温客行。

你真该找个水泡,好好照照自己的鬼样子。

他说,温客行,你清醒地想一想,到底是我该闭嘴,还是你该闭嘴?

温客行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微垂着眼帘,淋着雨,抱着布袋和酒葫芦,一步一步地跨过那摧折的木屑与灰烟,踏过那泥泞的、散落一地的花瓣,一步一步地往院落里面走。

那雨下得好大,他又没打伞,很快地,他的眼睛就睁不开了。可他仍旧是在往里走,一边走着,一边还喃喃地念叨着,没家没室的老东西,你懂个屁。阿絮怎么会抛下我呢?他心最软了,他知道的,我这一生里,除了他,已经是什么都没有了……当然,只要有他,也就够啦。

他好小声、好小声地,像是怕惊扰到了什么一般,紧紧地抱着那包裹,细细地念着:

所以……阿絮怎么会……舍得离开我呢?

——温客行,那周子舒又在哪呢?

叶白衣的声音,如钟鼓、如雷电一般,在他的耳边轰然炸响。

温客行恍然抬眼四望,只见,那空无一人的寺庙里,风雨刮得树木呼啸不止,桃花凋零成泥,破败庭院里倒塌的香炉与摧折的枯树合在一处,唯有那一尊铜铸的地藏菩萨像宝相庄严、眉目慈悲地垂眸于此,似是透过重重幻象,直望进温客行晦暗不明的眼底。

……在,在哪?

阿絮你……在哪?

有雨水混着泪水,自红透了的眼角骤然滚落而下。接天的冷雨里,他痴痴地睁着一双眼,跌绊着走到那菩萨像前,带着一身沉重的水汽与酒气轰然跌倒,却只将怀里那包裹仍抱得紧紧的——就好像那是他唯一的依靠、唯一的寄托,是这茫茫的、空荡荡的人间路途里,唯一能够给予他片刻温暖的东西一样。

对了。你在我身边呐。

他将纸一样白的下巴尖搁在那包裹上,忽而笑盈盈地说道。

当乌云后的残阳也落于西天,穹顶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温客行扛着那柄从破庙里扒拉出来的破铁铲子,在院落里最繁茂的树下挖了一个大坑。

雨下得没那么重了,却也没停,总能听得天边雷声轰隆,却总比叶白衣那厮说的屁话好听一些。温客行心无旁骛,只管下铲挖坑,衣裳与鬓发早就湿透了也如同无事一般,下手很是利落,比当年他埋那安吉四贤的手法不知好到哪里去。

挖着挖着,忽而听见耳旁“扑通”一声响,像是石头砸进水泡泥地里,有些发闷。

温客行以为又是叶白衣来找茬,将铲子大马金刀地一立,正要发作,却在见到那跪在地上之人的相貌时,一下停住了。

成岭。你怎么在这。

他有些猝不及防,忙使劲儿眨了几下眼,又用力搓了搓自己几近冻僵的脸,可算挤出个笑模样,温声说,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也不打把伞?要是让你师父看见了,又要训你莽撞——哎哎哎,这孩子,你哭什么?

师叔……你……你……

张成岭抬头看向温客行,甫一张嘴,竟哭得连话也说不完整了。

真是没用,他在心里狠狠地斥责自己,死死地咬着牙,又用指甲去掐自己的手心,只期望能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说几句或郑重、或关怀、或同悲的话,好将他那蹲在土坑对面的师叔劝住,劝他别做傻事,劝他留下来——可再一张嘴,一路上跟在温客行身后时,看着那人走走停停,听着那些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脑袋里想好的那些劝人的话,竟像鱼骨头一般梗在喉咙里,说不出,咽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