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余生有涯(114)

于是我送他去了酒店,我为他办了房卡,送他进屋,我以为,我可以出门离开。

可是没有。

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温柔有礼的前辈,但那天晚上,他掐着我的脖子,抓着我的头发把我的往墙上撞,我觉得我会死去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错得彻彻底底。”

“第二天,我狼狈逃离,我想过报警,但我不敢。我甚至不敢告诉我的父母,因为我无法和任何人解释,我为什么会在那夜和他吃饭,为什么会送一个醉酒的男人去开房。我知道我犯了错,或许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我活该。

我曾经无数次告诉自己,我是自愿的,我也喜欢他,可我在每一晚的梦境里,重复着当年的境遇,我都清楚知道,那一刻,我不愿意。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自责,在惩罚自己,每当我想起当年,我都觉得自己如此恶心。

我如今年近三十,生活一塌糊涂,我母亲一直追问我为什么始终不结婚,我也无法回答。

我以为这一生就是这样浑浑噩噩,直到现在遇见你。

我很后悔,如果当年我及时报警,或许就不会有你的悲剧,在这里,我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而我也很感激你,谢谢你,告诉我,我做任何事,都不是我受害的理由。

今天早上,警局给我电话,询问我当年的事情,我在电话里哭得狼狈,我甚至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明天我会去警局做笔录,我希望,等我看见他被送进监狱那一刻,我可以放过自己。

我可以把这九年抹去,从二十一岁开始,重新生活。”

叶思北看着这封信,她擦过眼泪,回了那个女人。

“我们都可以。”

越来越多的证据出现,越来越多的被害人涌出。

一切似乎是重头开始,又并不一样。

那些时日,叶思北一面配合着警察办案,一面打听着秦南的情况,同时着手开始准备搬家和找工作。

按照叶念文的分析,秦南大概率要判刑,这对于她政审有很大的影响,她也就放弃了考公务员的打算,重新向省会投简历,干自己会计的老本行。

叶领试探着问过她,如果秦南真的坐好多年牢,要怎么办。

他坐牢出来之后,很可能会失业,找不到工作,有可能要靠她养。

叶思北吃着饭,听抬眼看叶领:“那您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叶领一时语塞,叶思北吃着饭,转头看向叶念文:“叶大律师,你要加油啊,以后姐姐得靠你接济了。”

叶念文一听叶思北的话就头大,他点头:“行,我这就给你要饭去。”

一家人笑起来,叶思北吃完最后一口饭,看向叶领:“爸,你放心,到时候我就带秦南去要饭,饿不死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从深秋转到冬天。

南城冬天很少有雪,但却是一种北方难以理解的湿冷。可叶思北还是坚持六点起床。

秦南不在,她反而过上了秦南期望她过的日子。

秦南希望她能多运动,她就每天早上起来跑步,有时候会拿秦南的拳击手套,自己对着空中练拳。

她从网上学会了自己绑手套,学会了很多要领。

除了运动,她还养了一个习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时间里,她最后一次见到秦南前收到了他的信,她也开始喜欢和她写信,每天晚上,夜深人静,她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就开始给秦南写信。

她告诉秦南她每天发生的事,比如说她给省会好几家公司发了简历,她开始备考CPA。

写CPA的时候她顿了顿,又觉得秦南或许看不懂,就改成了注册会计师。

比如说她学会了做新的菜,比如说她看见了冬天第一场雪,堆了个小腿高的雪人。

除了写信,她有时候也在梦里见到秦南。

梦里的秦南,有时候是孩子,站在父亲面前被人压在地上,奋力大哭;有时候是少年,在她对面那个班上,隔着玻璃看她,而这一次,她在梦里回头。

做梦做得多了,偶尔会半夜醒过来,她躺在床上,看着月光照在地毯上,她就会想起之前秦南躺在地上,背对着她,说的那一句:“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不过有一个人,我一直希望她过得好。”

她想起那个背影,从夜里坐起身,点了支烟,站在阳台。

她其实该早点察觉的。

她想。

在秦南每次和她谈论过往,说起那个年少的姑娘,说起自己看着父亲被打断肋骨不敢报复的无力,抱着她在浴室说出“我爱你”,在学校天台上拥抱着她告诉她,他就喜欢不把人生托付给任何人时,她就该察觉到,秦南从来不是无坚不摧。

他也在某个地方,等着她领着他走出来。

上一篇: 下一篇:养的小情人是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