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招惹(18)

“袁磊，你先上去，我去买点喝的。”隋心怕一起上去，会被同事们打趣开玩笑。她倒无所谓，怕袁磊受不了。

不料袁磊灿烂一笑：“师姐，你放心，从现在起，我不喜欢你了。给，水我已经给你买好了，喏，还有纪念币。”

这回轮到隋心傻眼了：年轻人的爱恨情仇都这么来如疾风去如闪电的吗？

看着袁磊远去的身形，又看了看手里的路飞纪念币，嘴角笑意渐渐泛起，蔓延到脸颊，直达眼底眉梢，像十七八岁那样恣意。

贺衍行觉得自己最近得去哪个寺院拜一拜了，昨晚看见隋心和那个男孩在酒店门口聊天。

今晚在相同的地方又看见她俩。

隋心笑容灿烂，连星星都被比得暗淡几分，贺衍行像被感染似的，不自觉露出笑意。

突然他想到隋心开心的原因，笑意倏地冷了下去，连同隋心的灿烂都觉得格外刺眼了。

第9章

天光从蕾丝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尘埃在浮光中跳跃。

隋心被光亮叫醒，悠悠醒来。她闭着眼，抱着被子打了几个滚才挣扎着坐起，又将整张脸埋在背面上，蹭了蹭，这才赤脚下地掀开窗帘。

冬日的暖阳温柔地铺泄进来，丝丝缕缕如金如银，屋里的一切鲜活起来。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隋心收拾好出门，正好碰见袁磊和其他人过来。

袁磊眼睛一亮：“师姐，你今天真漂亮。”

隋心不咸不淡：“谢谢。”

圆脸女孩见状上前挽着隋心的胳膊，一路夸到会场。

袁磊不远不近跟在后面。

罩在作品上的黑布被揭去，美轮美奂的作品展露出它们的面目，会场惊叹声不断。

为了保持比赛公平性，评审现场进行，十位专业大师十分制，还要写出作品的优劣势。漫长的评委审核流程，直到十一点半才结束。

主持人拿着最终结果登上舞台，颁奖嘉宾落座，观众和参赛者按号入座。

隋心掌心有汗渍浮起，她轻轻吐着气，挺直的背脊酸软发涨。

“隋心，低头嗅青梅铜奖。把掌声送给隋心隋小姐。”

场内响声如雷，隋心低头鼓了鼓脸颊，抬头露出得体的笑。

“隋师姐，祝贺你。”圆脸女孩起身热烈拥抱着隋心。

袁磊走过来拥抱住隋心：“师姐，恭喜你，你做到了。”

隋心身体尽量往后，腰部以下和袁磊恨不得隔出一个银河系的距离。

袁磊心酸。

贺衍行到达比赛会场时，正好看见袁磊拥抱着隋心，高背椅看不清腰部以下的动作。

他牙根一酸，没有前往第一排落座，远远地站在观众席外，单手入袋，斜靠在大厅立柱上。

大厅内温度适宜，空气清爽干燥，脱掉大衣，穿着西装三件套正合适。

隋心笑着朝团队挥了挥手，脱掉大衣，走向领奖台。

墨绿色无袖旗袍，白生生的胳膊在灯光映衬下，像上了光的白釉。旗袍贴合着身形，像皮裹着肉，浑然一体，胸脯处凸起，到了腰间又突地收了进去，窄窄细细，妖妖娆娆。

妖娆有致，暗香浮涌。

她每走一步，脚上的铃铛就轻响一声。会场里热闹喧哗，掩盖着叮当作响声，可贺衍行听力极佳，捕捉力好，从喧闹声中，抽丝剥茧，找到那一点清脆之声。

这点微不可闻的动静就像暗处浮出的丝线，隐隐密密，直往贺衍行心尖上探。

贺衍行轻哼一声：还真是招摇。

隋心站在台上，用中文介绍着作品的构思和灵感，它们都来自于中国源远流长的文化里。

说起这些，她眼里的光亮熠熠生辉，骄傲又自信，比外面那日光还要耀眼，还要夺目。

手指上缠着创可贴。

贺衍行想起在瑞士那晚。他握着她柔弱无骨的手，摸到手指上的细纹，指腹的薄茧，只觉得奇怪，但没有询问。

一夜后永不相见的关系，不值得问这些无关的话。

现在他知道了。

观众席不时有议论声窸窸窣窣传入贺衍行耳中。

“这个女孩真是令人惊艳，我想要认识她。”

“妈妈，我要给这个小姐姐生小猴子，这么飒这么美，还这么七窍玲珑心。姐姐的手不是手，是敲在上我心上的小锤锤，姐姐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上的春水……”

贺衍行眯着眼看过去，是几个中国留学男生。他眉头紧皱，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男的还能生小猴子？

不是，生什么猴子？就不能生个人？

手不是手，难道是鸡爪子？

腿不是腿，难道是驴蹶子？

幼稚。

隋心发表完得奖感言，下台时，这几个留学生激动得站起来，使劲朝隋心挥舞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