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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风流(15)

三娘欣慰的笑了,抹着猫儿的脸蛋,有种释然,怕是当初丢了猫儿,心里一直不好受。

猫儿疑惑的问:“三娘,小篱怎么也跟你叫三娘啊?你们这几年又是怎么过的?”

三娘略显尴尬地扫眼小篱,小篱有些不安地望向猫儿,猫儿眨了下眼睛,仍旧等着说辞。

三娘在猫儿那清透的目光下只觉得两颊烧得慌,一狠心,拉住猫儿的手,说:“猫儿,你还记得小……”

小篱跺脚唤了一声:“娘!”

三娘一震,为难地看向小篱,小篱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看着就让人心疼。

猫儿张二的和尚摸不到脑,只得摆手:“不说了,不说了。”

却不想,这么一说,小篱哭得更凶了,抱住猫儿就抽搭上了,险些背过气儿去。

猫儿被哭得有些烦躁,耸了一下肩膀,说:“你还没完了?有吃的没?我饿了。”

小篱破涕为笑,转身擦了眼泪,出屋去,顷刻间端进来一些干果,送到猫儿面前,笑道:“你吃。”

猫儿也不客气,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其实,不是猫儿没吃过这些美食,想当初她天天打劫,连皇帝老儿的进贡水果都能闲暇无事啃上几个,不过此刻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怕一说,那小篱就跟个漏水井似得哭个没完。

可这看在三娘眼里,就变成了娃子受苦了,没吃过这些吃食,眼里又开始酝酿起眼泪儿。

猫儿一见,更不敢吭声,就一直劲儿的吃,一不小心噎到了,三娘还颤抖着手指,拍着猫儿的背,直说:“慢点吃,慢点吃,还有……”

猫儿猛点头,转过身,一顿咳嗽,拿起瓜果,猛啃了两口,这才算是咽了下去。

小篱初见猫儿是喜悦的,后又有些担惊受怕,现在看猫儿这样吃东西,心里变得难过,却又觉得猫儿实在粗鲁。

久别他乡重逢泪(二)

猫儿不晓得小篱的百转心思,在咽下了果子后,便开始想着怎么离开,实在有些受不了这里的气氛,纵使她不精明,但也绝对不傻,任谁都看得出,她们有事隐瞒着她。既然她们不方便说,对于猫儿而言,知道与否也不太重要。自己现在,过得也很好。

可是,当猫儿说要走时,三娘却紧紧扯着猫儿的手,说什么都不肯让她离开,直说让猫儿留下,一起过好日子,然后寻个好人家,把猫儿给嫁了。

猫儿这一次被吓得不轻,她还惦念着白衣美人呢,怎么这一转身,三娘就要把自己打包扔给别人了?不行,绝对不行。

就在猫儿猛烈的摇头中,一个半大小子冲进了屋里,喊着:“娘!”

猫儿歪头一看,嗨,不用猜,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子一定就是小锄!

小锄头见屋里有男人,立刻挺下脚步,将脸拉成小大人的样子,踱步走近,问:“娘,这位是……?”

猫儿一记爆栗敲下,嘻哈道:“小锄头!”

小锄头吃痛,跳着躲开,去见那人瞪着圆滚滚的眼睛,反复在说:你记得我吧?是不是?一定记得!

可惜……小锄头在大家走失的那一年才四岁,是记不得猫儿的,但却有种孩子的模糊感觉,对眼前的猫儿就是觉得亲。

于是,小锄头上前一步,认真地打量着猫儿。

猫儿扯过小锄头的耳朵,将那张虎头虎脑的脸揉搓在双手间,心里极其欢喜。

小锄头紧紧皱眉毛,虽然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孩子,但却不讨厌猫儿的亲近,只是……不适应。

猫儿玩地开心,咯咯笑了起来。

三娘看着舒心,眼中泛起慈爱的光。

猫儿玩着玩着目光却是一暗,缓缓放下手,拍了拍小锄头的肩膀,幽幽道:“我们都在一起了,却找不到耗子……”

小锄心直口快,歪个虎头虎脑,问:“你是说耗子哥吗?”

猫儿心跳一顿,忙扯住小锄头的大耳朵,问:“你说得是那个耗子哥?”后又觉得自己不应该问小锄头,转而眼波烁烁地问三娘:“三娘,你们找到耗子了?”

三娘含笑得眼染了水渍,欣慰的点头:“我们团圆了。”

猫儿心跳加快,噌地蹿到三娘身边,急切地问:“耗子呢?他现在在哪里?”

三娘摸着猫儿的头,慈爱的回道:“耗子现在是副将了,跟成大将军去了边界,有半年了,来信说啊,过段时间就要回来了。”

猫儿的小脸因兴奋儿涨红,高兴得屋子里乱蹿,口口声声道:“耗子要回来了,要看见他了, 我们团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娘望着兴奋的猫儿 ,扫眼有些郁郁寡欢的小篱,心里又开始烦难,犹如两条手臂,在左右扯着自己,一个是自己的亲身女儿,只希望她能过上最好的日子。而一边,却是自己的亏欠,这么多年来,她不但因为猫儿走失儿自责,更是因为借用了猫儿的福分而不安。

但, 现在,她见猫儿活得很好,虽然受了苦,但总算有惊无险的长大成人,而且她看得出,猫儿的内心是豁达快乐的,比……小篱的心性好。虽然不似个女儿家,可猫儿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只能说,还是健康成长的。

三娘很为难,到底要不要将这借来的福分还给猫儿,让猫儿和她的亲生父亲相认?然后……她、小篱、小锄,又该何去何从?过惯了奢侈生活的三人,是否还能背起锄头,去开垦那一亩三分地?

在三娘的极度挣扎中,猫儿亢奋的神经终于渐渐趋于平缓,眼波却依旧瓦亮,犹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子般耀眼,整张小脸霍霍明亮,续又乖巧地趴在三娘腿上,傻笑着。

三娘怜惜地抚摸着猫儿的脑袋,转开脸,强压下颤声,说道:“猫儿,小篱……现在不叫小篱,叫楚汐儿。从你走散后,楚家老爷就带人寻来,将他现在唯一的骨血接了回去。小篱……不,汐儿小姐是我在后山捡来的,并……并不是亲生。”

猫儿眨了下眼睛,问:“既然是唯一血亲,怎么还撇后山了?”

三娘感慨:“这是有钱人家的事儿,老爷不说,我们也不好问。”

猫儿瞧向小篱,小篱却是脸颊一红,转向了它处,猫儿咧嘴笑着,学着酒不醉讲得段子,作势道:“汐儿小姐,请受小生一拜。”

小篱却不看猫儿,嗔道:“又玩笑我!”

三娘摸着猫儿的头发,接着道:“我们原本居住在‘酒泉镇’,后来楚老爷来投奔皇城里的大官亲亲,我们就跟着一起来了。楚老爷的官运亨通,现在已经是大官了。而那原先的大官,却……哎……

楚老爷念我照顾了汐儿多年,就留下了我和小锄头,打理着家里的一些杂事儿,照顾着汐儿小姐。”

猫儿点点头,说:“现在小篱、小锄头,还有三娘都享福了,真好。”

三娘原本隐下的眼泪又冒出了头,忙用手擦去,哑声道:“是啊,都享福了。我明天去和老爷说说,让猫儿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猫儿摇头:“不了,我还是要回山里去。”

三娘疑惑:“怎地还要回山里?与我们一起不好?”

猫儿站起:“你们有你们的生活,我有自己的路,等我把事情办完,见了耗子后,就去祭拜娘和爹,告诉他们,我们都好。”

三娘抓出猫儿的手,攥在手心里,心思百转,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要如何讲才好,终究话到嘴边换样子,问:“猫儿,你来皇城做什么?住在哪里?”

猫儿乖巧一笑:“我来找人,现在在‘揽月楼’里做跑堂的,你们来吃饭,我请客。”

三娘点点头,接受这个答案。

猫儿问:“三娘,你是这么遇见耗子的?”

三娘慈祥一笑:“我们也是去年才见了耗子,都没有认出来,那娃啊,都长那么大了,那叫个俊呦。还是我们去上香,耗子认出了我。呵呵……那个孩子啊。对了,耗子现在是副将了,武功那个高哦,骑在大马上,可神气了。”

听着三娘又重复着耗子是副将的事儿,猫儿也不点破,就听着三娘絮叨絮叨的说着,适当的发个疑问,让三娘继续说下去, 看着三娘那绽开了花儿的脸,仿佛又看见了娘,猫儿心里酸酸甜甜的,又想着能见到耗子了,只觉得似乎昨天还跑在村里山上,与耗子一同追着蒲公英,嬉闹着……真好……

酒醉梦乡惊鸿色(一)

老人家说了很多,却也体力不支,在天亮十分,终是困乏了,躺下休息。

猫儿轻手轻脚的走出去,拍了拍楚汐儿的肩膀,捏了捏小锄头的脸蛋,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摆摆手,表示自己还会来看她们的,就小跑着向‘揽月楼’方向奔去。

大清早,繁华的皇城街道两边,已经有买早点吃食的,猫儿嗅着小鼻子,如同萃取幸福的小熊般呼吸着香甜的饼子气息,撇下两个慕子悠给的铜板,抓了张大饼,咬在口齿间,笑嘻嘻地跑回了‘揽月楼’。

刚到门口,就于显然外归的慕子悠撞到了一起,猫儿咬着口中糖饼,含糊的问:“咦,你去哪里了?”

慕子悠冲着猫儿阴森森一笑,一把夺过猫儿手中的甜饼,紧紧攥在手心里,踏着重重的脚步声,往楼上走去。

猫儿将口中的糖饼咽下,屁颠屁颠跟了过去,扯了扯慕子悠的袖子,问:“大叔,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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