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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风流(60)

猫儿与斐公子的默契看在曲陌眼中,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却也知道猫儿心性使然,无法深纠,但那斐公子的尾巴终于渐渐露出,不知他还能掖着藏着到什么时候?要说那耍心计的小人,除了那人,还真不做他想。

猫儿性子直,抬头便道:“圣上、皇后娘娘,赏赐什么啊?”

娆帝冲猫儿招手,示意她上前来。

猫儿几大步跨了上去,将小手一伸,等着赏赐。

娆帝笑得体力不支,对娆后道:“看看,这丫头还真是跟寡人要赏赐来的。”

娆后尽量保持了母仪天下的样子,忍笑对猫儿道:“你想要什么?”

猫儿比较为难,转而问斐公子:“你想要什么?”

斐公子将眼睛扫向猫儿,神秘一笑,“我想要个娘子。”

娆帝娆后看得明白,自然也懂得其中意思。暗道:那男子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但一鼓敲下,却是面股改色气不喘,怕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且看二人也实属默契,若赏赐了这段姻缘也无不可。

娆帝和娆后对看一眼,心中都有了计较,主管后宫的娆后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哀家......”

就在此时,曲陌站起,温润道:“回禀皇后娘娘,此二人乃是同在下一同前来,却胡闹到太子那里,实是性子顽劣,望娘娘勿怪。”

娆后轻扫眼曲陌,又看眼将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的猫儿,心里刹那间明白了,这原来还是个三角帐来着。只是......看曲陌打断自己话的意思,对那猫儿也并非无情,若是如此,那玫儿的心思却要如何顾及?

娆后心思百转后,微微点头笑道:“离国人才辈出,真乃国之幸也。”

娆帝打趣道:“皇后且看赏赐些什么,让这一直冲寡人伸手的小丫头能满意地将手伸回去。”

众人这视线一集中,豁然发现,猫儿竟然一直伸着手等着赏赐来着,绝对执着得有一拼,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娆后笑道:“看着丫头金银珠宝都不喜戴,送了怕也不喜,莫不如送她一对儿‘无独有偶醉玲珑’吧。”

娆帝点头,这宝贝就归猫儿所有了。

娆后又赏赐了斐少爷一些金银珠宝,算是皆大欢喜。

猫儿得了宝贝,谢了恩,屁颠颠地回到座位上,拿在手中把玩着。

这对儿“无独有偶醉玲珑”看起来只是大拇指宽细的银色镯子,外表上并无任何异样之处。但若细看,便会发现它的镯身是由无数极其细小的圆棍组成,仿佛浑然天成的交织在一起。

猫儿拿在手中互相叩击着听,只觉得声音清脆悦耳,煞是动听。

娆帝心道:这若是被“天算子”知道他穷尽一生之力设计出的“无独有偶醉玲珑”被一个女娃如此敲打着听声,不晓得会产生怎样一番只恨仙逝太早咬牙切齿。

娆帝和娆后都看不下去了,只得推脱说让众人大醉一场的好,便借故走人了。走之前,还不忘邀请了曲公子等人一同留宿宫中,方便闲聊亲近。

娆帝娆后一走,众大臣开始纷纷敬酒向离国使臣,原本拘束的场合也活跃了几分。猫儿贪杯,险些把自己灌高了。

斐公子指着猫儿手中的“无独有偶醉玲珑”,说:“珠宝我分你一半,这个你分我一半。”胳膊一伸,“喏,给我戴上。”

猫儿也是爽快性格,倒也没觉得不妥,刚要给斐公子戴上,曲陌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冷冷道:“这对儿镯子怕是那一百倍的珠宝也买不来。”

猫儿一听,忙收了回去,冲斐公子吼道:“你比打劫的还狠!”

斐公子收了手,托着下巴望向曲公子,“您总是能出现得跟游魂似的。”

曲陌回击,“防小人不计手段。”

斐公子还欲说些什么时,那香泽公主摇曳生姿地走来,楚楚大方道:“邀君共赏菊上月可好?”

娆沥强撑着身子站起,亦道:“宫中菊花正雅,是值得一赏之处。”

千面银钩孰是真(一)

众人赏菊雅兴高昂,香泽公主自然伴在曲陌身旁吟诗作对。

猫儿蹲在菊花旁,眼巴巴望着两人身影,看着香泽公主玉手抚上白色菊花,秋眸荡漾地望向曲陌,淡淡吟道:“参差连曲陌,迢递送斜晖。”

真酸,猫儿在肚子里悄悄诽谤,却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刺得眼睛都有些红了。

娆沥提议让每个人都赋诗一首,赞这白菊雅致。

于是,在众人或磅礴或浪漫或唯美的诗情画意中,猫儿越发感觉到诗词的美妙,简直是催睡的良药,眼睛已经有睁不开的预兆。

想不到的是,楚汐儿竟然也吟了首好词,得了喝彩。

到猫儿时,猫儿已经是脑袋枕在栏杆上,有些渐入佳境的意思。

楚汐儿今天被猫儿抢风头之事刺激到,尤其见花耗在猫儿出现后就没再看自己一眼,心中更是记恨,于是状似提点地偷偷推了猫儿一把,柔声道:“猫儿,到你了。”

猫儿瞬间清醒,睁着大眼努力找着聚焦,却有些如鲠在喉,憋得脸也红了起来。

这时,香泽公主大方得体的微笑道:“李白斗酒诗百篇,猫儿亦是睡中诗意兴阑珊,此事先记下,他日待猫儿睡好了,再补上就是。”

一句话,即为猫儿解了围,又护了猫儿颜面,那言词软语若晓风徐来,煞是动听悦耳。

曲陌转颜望向香泽公主,唇角弯起一抹笑意,眼中亦多了一份欣赏,若银月下的潺潺溪流,端得是美景胜酒意。

香泽公主温婉一笑,若刹那间牡丹绽放,雍容华贵中尽显女子柔媚。

猫儿抿了抿唇,说不出一个谢字,竟觉得两个人之间有种旁人插不进去的默契,就像是红颜知己醉饮佳酿般,是旁人享受不起的福分。

猫儿微微垂下眼睑,转去盯着满院菊花,怎么就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呢?顺手扯起一朵,却是连泥巴都一同带了出来,弄得衣裙上都是泥巴点子,样子甚是狼狈。

楚汐儿低呼一声,忙用小帕子为猫儿扫着裙子,关切道:“怎还如此冒失?”

那裙子本是一抖便可干净,经楚汐儿如此一擦倒是抹出了几块黑乎乎的泥泞感。

猫儿将小手覆盖在上面,在模糊的情敌面前,也有了对比心思。

香泽公主对侍女吩咐一句,顷刻间,那侍女便将文房四宝彩色颜料取来。香泽公主一手轻挽上猫儿的小手,亲昵地将其带到桌子边上,一手提笔,轻柔笑道:“且换个花色吧。”玉手婉转,在猫儿的脏衣裙上细细描绘,轻扫淡染的润色之间,原本的泥脏已作花蕊,变成数株菊花悄然绽放,当真是活色生香。

曲陌赞道:“香泽公主妙笔丹青。”

香泽公主一揽红袖,眼波璀璨道:“曲公子非要与玫儿如此客套?这画笔之韵且还是五年前曲公子指点之功。玫儿素喜曲公子画风高骨,自从回国后仍旧派人年年必求公子墨宝一副,供玫儿临摹。如今,勉强有了三分神似,让曲公子见笑。公子若赞玫儿笔墨,你这师傅岂不是无言可赞?”接着,香泽公主将首宗毛笔递出,“还请曲公子赋诗一首,且留此美景应今宵。”

曲陌伸手接过香泽公主手中玉笔,俯身在猫儿衣裙上题诗一首。

猫儿弯不下腰去,看不得那上面的字,也赏不明白上面的花,只听众人纷纷赞好,说珠联璧合。

珠联璧合的意思猫儿懂得,酒不醉曾经给自己讲过,便没有忘。

只是,猫儿觉得酒不醉讲的不对,这不是个好词,而是个会让人心痛的词,比那点穴大法还好用来着,已经让自己僵硬得动不得一分。

众人夸奖猫儿身上的诗画一绝,猫儿若木偶般变得没有知觉,竟还觉得耳根有些烧。猫儿用手摸了摸,不像害羞,那是怎么了?

在猫儿的木讷中,众人终于游玩尽兴,香泽公主亲昵地扯着猫儿小手,一同前行,并亲自安排猫儿的休息处。

走入雕梁画栋的美丽楼阁,香泽公主一边吩咐侍女们好生伺候着,不许怠慢贵客;一边命人去取自己新做的衣裙,说是要送给猫儿。

猫儿推脱不要。

香泽公主却道:“妹妹,休要与我客气,你且都收着,时常陪我说说话就好。这宫中多寂寞,心思清透的人更是不好找。我一看妹妹便是心喜,若妹妹不嫌弃,你我以后就以姐妹相称如何?”

猫儿觉得自己应该比香泽公主大,但却无意争这个名头,尤其听香泽公主叫自己妹妹,这心就跟被针扎了似的难受。然而,猫儿见不得别人对自己好,也不擅长推脱,就这么点了头,应下了,心里却是极其不舒服的。

香泽公主又与猫儿闲话家常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告辞,却对侍女道:“去服侍妹妹沐浴换衣。”

猫儿摇头,“我就这么睡吧,困了。”

香泽公主温柔道:“还是洗洗吧,一身的土味儿呢。身子舒爽了,自然睡得香甜。若妹妹没有意见,这身绿衣就送了我吧。与曲公子五年未见,如今共绘一图,理应裱起。所幸这衣衫料子是好的,应该可以存个百年。”

猫儿扯了扯身上的衣袖,却看见了自己手指缝中的黑泥巴,怕是刚才扯菊花时弄进去的。只觉得耳朵后面又烧了起来,慌乱地应了声,就去屏风后面将衣服脱下,递给了香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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