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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风流(99)

岚琅扔话道:“就不劳烦太子了,我们还要去追查无行宫的下落。”

猫儿难得地坚定一回:“嗯,我还是先去追查无行宫下落的好。”

娆沥笑道:“此时离年底交替之际还有三月之余,不用太过焦急。此事我来打探,定给你个满意答复。”话锋一转,“倒是猫儿,你我约定之事又当如何论处?上次虽然没定期限,但也不好拖拉太久。”

猫儿豪气干云:“好,我年底一准儿给你消息,如何?”

娆沥笑得愈发讨喜:“好,猫儿可是一诺千金的。既然事情定了下来,我们就先去吃些东西吧,若饿了猫儿,姑母可是会责怪的。”

猫儿也觉得自己乱打听不如让娆沥帮着探路,再说刚才自己砍树一片,捣毁房子若干,确实有些饿了,便随同娆沥去了溢香居。

娆沥选了一处雅致位置,一不引人注意,二可将其他人行事尽收眼底。

菜品上齐,娆沥本欲来番开席致辞,却见猫儿根本就不听自己的,已经拿起筷子往嘴里添食,还眯眼满足地笑着:“真好吃。”

娆沥举起杯子转到自己唇边,无言自饮。

猫儿关心道:“你成人礼过了吗?就喝酒?”

娆沥一口酒水喷出,完全失了太子尊贵。在一顿猛咳中,他涨红了玉面,低吼道:“早就过了!”

猫儿一缩脖子:“吼什么,那你就喝呗。”转过头,对着看好戏而笑的岚琅道,“把你的纱帽取下吧,这里也没人,别跟大姑娘似的扭捏。”

岚琅瞬间攥紧拳头,噌地撇飞了纱帽,怒目道:“谁如大姑娘一般扭捏了?”

娆沥没想到岚琅那小子竟生了副柔美阴柔的绝好皮相,微愣中,笑开了。这猫儿说话虽然不讨喜,但却绝对一语中的,掐得就是个命脉。

岚琅冷冷地扫了一眼笑面虎似的娆沥,用鼻子哼了哼,表示自己的不屑,转而对猫儿说:“我不饿,你快点吃,最近这身体有些困乏,你我还是回客栈一同休息吧。”

猫儿一直与岚琅同住,也当他是爱闹别扭的小弟,听他如此说也没觉得不妥,点头应了,开始努力喂饱自己的肚子。

然而,这话听在娆沥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皇家人本就喜怒哀乐不形于色,表面上虽然没有任何不妥,但实际上已经是波涛汹涌。他没想到猫儿竟会与那小子同住一处!他虽然明白猫儿心性磊落,不太在乎男女之别,但……他却看得分明,那小子是个爱使阴路子的人,觉得猫儿如此做甚是不妥。

猫儿低头吃饭,脑袋里想的却是银钩唇角边的一抹殷红。

岚琅笑意盈盈地望着猫儿,眼梢转瞄着娆沥,见他脸色发青,脸上乐得更开了。

娆沥望着猫儿,愈发不懂这女子脑袋中都装了些什么,越是追究,越是考量,就越是疑惑。殊不知,在无端的猜测中,他已将心思悄悄种下,而浑然不知。

猫儿吃饱后,倚靠在栏杆上,打算消食后就走,却听见楼下人调侃着离国大事,当即伸长了耳朵去听。

一男子说:“离国最近越发不太平,听闻那战衣将军竟被怀疑与霍国勾结,被调回了皇城不说,还软禁了起来,真不晓得那皇帝老儿想了些什么,竟然如此昏庸!”

另一男子谨慎道:“嘘,小声点儿,虽不是本国国事,但亦不可多谈,隔墙有耳,没准儿那战衣将军真与霍国有所勾结,人心隔肚皮,谁晓得……”

猫儿坐在二楼处,一时有些消化不了这其中的意思。花耗与霍国勾结?多大的笑话啊!就算全天下的人与霍国勾结,那个人也不会是花耗!

猫儿真的愤怒了,她向来受不得别人冤枉,如今花耗被冤枉,竟比她自己被冤枉还难受!她噌地站起,大喝道:“放屁!”一坛子酒水狠狠抛去,直砸在那二人桌子上,轰然间碎了一桌子的酒水。

那原本交谈的二人遭遇无妄之灾,瞬间勃怒,抬头望去,却被猫儿那若恶虎般凶狠的气势吓到,心里惧怕,只当今天运气不好,出门撞了头,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猫儿目光坚定地对岚琅和娆沥说:“我要回离国。”

娆沥有些无奈地一笑:“我暂时去不了离国,你若回去了,就帮我照看一下香泽公主,全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猫儿乍听香泽公主的名字,身子有些僵硬,转而郑重地点头道:“好,我去看她。”

娆沥嘱托道:“香泽公主在大婚后又被接进了皇宫,你若看她,需小心行事。”

猫儿一惊,眉头微皱,想不明白这其中又出了什么变故,只得摆手道:“别说这些客气话,我会去皇宫看她,若她真被扣了,我就把她劫出来。”

一直生长在宫廷斗争中的娆沥看得明白,猫儿所言发自肺腑,自然感动在心。他也清楚事情定然不会像猫儿想得那般简单,他不愿猫儿为此搭上性命,于是说道:“你只需帮我照看她别无缘无故丢了性命就好,其他的你不用管。”

猫儿点头,应下。

娆沥心里清楚猫儿和曲陌之间的感情纠葛,明白是他姐姐掺和进去搅了两人姻缘,但事以至此,已经说不上谁对谁错。虽然他托付猫儿照顾姐姐已经很不道义,但见猫儿认真应下,使他在感怀猫儿仗义的同时,对其又生出几分好感。

岚琅站起身,对猫儿道:“快走啊,连话别都这么唠叨。”说着提起被自己扔掉的纱帽,又戴在头上。

猫儿明白岚琅是要跟随她去离国,便在下楼时小声问道:“你……不留在此地报仇?”

岚琅学猫儿曾经的语气嗤笑道:“我这小身板儿,别让人踩碎了。”

猫儿无语,低头走出溢香居,回头对二楼处的娆沥挥挥手,觉得皇宫里的人都身不由己,她看娆沥的样子却是想去离国的,却又因权衡利益无法动身。她冲娆沥一笑,大声道:“等我好消息!”

娆沥回猫儿一笑,亦大声道:“好!”

猫儿转身离开。岚琅低咒道:“眉来眼去,不是个好东西!”

.猫儿因心急,没有雇马车,反而给岚琅买了一匹健壮的小马,让他骑着走。岚琅见那小马,鼻子都气歪了,猫儿怎么就不把他当成男子看待?如此这番,简直是侮辱他!

尽管岚琅极其恼怒,但猫儿却无暇顾及他的心情,跳上“肥臀”的背,策马狂奔离去。

岚琅不得已,骑上小马,撒欢儿地跑,也只能在吃了一嘴灰中望着猫儿渐行渐远。他不由得使劲地抽打着鞭子,将所有怒气都撒在小马身上。

天黑后,当猫儿跳上大树睡到月挂西梢时,岚琅才一身灰尘地赶到树下。他刚勒停小马,那小马便咣当一声躺到地上,口吐白沫,就此不起。

岚琅仰望着树上睡意香浓的猫儿,这胸口起起伏伏间气得绝对不轻,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照着猫儿脑袋上砸去!

猫儿一手接住石头,得意一笑:“想偷袭我?”

岚琅又拾起两块,一同砸去。

猫儿一手接下其中一个,另一个本想用脚踢走,却没掌控好平衡,砰地掉到树下,砸到“肥臀”背上,痛得闷哼一声,缓缓滑落到地上,就这么躺着不再起来。

半晌,岚琅才小心靠近,用脚踢了踢猫儿的胳膊,问:“死没?”

猫儿不动,淡淡地回道:“没死。”

岚琅也觉察出猫儿不对劲,这才蹲下身子,望着猫儿仰望繁星的眼,伸手扯掉猫儿脸上的大小膏药,声线不太自然地说道:“没死就起来,别装死。”

猫儿恍若未闻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回离国皇城呢?”

岚琅坐到地上,拾了根树杈,在地上画着道道,难得地安慰一句:“我们走近路,很快的。”

猫儿咧嘴一笑:“这世上的事儿总是千奇百怪,瞬间朝夕变化,让人摸不着头脑,要是都简单一点儿,多好。”

岚琅撇嘴:“若大家都像你这么笨,还真是一盘散沙,不思进取。”

猫儿将手背覆盖到眼上,含糊道:“也许吧。”

岚琅嘲弄着:“做什么,想哭吗?还将手背放眼睛上了?”

猫儿手臂一僵,缓缓抬起手,望着自己的手背,幽幽地说道:“银钩,他在伤心时会这样,我……也想知道这样做是什么感觉。”

岚琅微愣,一手折断树杈,咬牙低咒道:“无聊!”

猫儿恍然一笑,又将手背放到了自己眼睛上。不晓得为什么,这样做时,她在心底的苦涩蔓延时,会觉得有些温暖。如此这般一想,猫儿不禁暗笑自己怎么还悲凉春秋起来,尤其在急着赶路时,就更不应该。

猫儿耳边听见岚琅肚子一声叫,便噌地坐起,问道:“饿了吧?我给你烤兔子吃吧,我手艺特好。”

她站起身,拾了些干树枝,简单生了火,转身进入丛林,借着月光,用石头砸死两只野兔,拖着跛脚走到小溪旁清洗干净,用树枝一穿,就坐到木墩上,翻烤起来。

岚琅抱着腿坐在猫儿身边,见猫儿烤得极其认真,便偷偷瞄着猫儿。

猫儿的小脸在火光的映衬下犹如山中精灵般绝美,一双大眼盯在兔肉上极是认真,仿佛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很专注,也很迷人。红红的小嘴微抿,像是在隐忍过剩的口水。小巧的鼻子嗅着香味,脸上荡漾开一种简单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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