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唯恐天下不乱(110)

如果,他不幸福,那我又怎么能找到自己的快乐?

依偎在他的怀里,娇嗔道:“小翼翼,你是不是天天练习捏戒指了?还会捏些其他东西给我看看吗?”

段翼又从一个兜子掏出一块橡皮泥,问:“你要什么?”

我想了想:“捏只大型犬吧。”

段翼灵活而粗糙的手指翻翻转转掐掐按按间,一只憨态可掬的大型犬便被捏造了出来,送至我手心,乖巧得令人想下手蹂躏。

发自肺腑的笑颜倾泻而出,腻歪在他的怀里,享受着劫后重生的短暂快乐。不晓得,当下一个毒瘾发作时,我是否还能这样感受到幸福。

这个男人,是一池包容的海,也许没有惊天巨浪的动人心弦,却有博大的胸襟包容着我的一切任性。如果……如果当初不是我手欠,拿了那个杀手的电话,今天的他……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虽然,他的容貌毁了,但那吸引人的气质却如同沉淀多年的佳酿般,愈发香醇浓烈、悠泽绵长。

萃取他衣衫上的肥皂香,傻兮兮的笑着,脑袋转了很多的圈子以后,终于还是问出口一个埋伏性的问题:“翼,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段翼回道:“从我跟来‘吧抓国’开始,就一直留意宫廷的动静,怕你遭人暗算。这几天……你和鸿瑭外出游玩,我一直跟在你们身后,便发现有人伺机行动,被我暗中解决掉两个后,今天他们突然攻击。

我用枪支改变了狙击手射杀的子弹方向,打中了你手中的砖头,给你们示警。又担心你出事,才尾随你一路流窜,干掉两名杀手。

不想你见到我现在的样子,所以,我躲了起来,直到鸿瑭出现,我才走开。

为了看见你安好地回到宫廷,我终是不放心,超近路赶到皇宫入口处,却只等到了鸿瑭,当即认识到事情不对头,又返回枪杀地点,去寻了各项蛛丝马迹。

他们很狡诈,故弄玄虚,若不是我先前就一直做杀手,了解他们的伎俩,怕是再过个四天也未必能找到你。”

我心有余悸地战栗着:“幸好你来了,你若再不来,我真的要疯掉了。”

段翼安抚着我的颤抖:“有小米的地方,一定会有翼。”

我扑入他的怀中,放声痛哭:“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我不值得,不值啊……”

段翼酷酷的眉峰皱着心痛的痕迹,沙哑道:“在衡量值于不值面前,有人爱财,胜过生命;有人爱势,罔顾生命;但对于我而言,已经没有衡量的可比性。小米,你看着我,会知道,你就是比我自己性命都要重要很多的价值拥有。”

七头八脑的泪水全部稀里哗啦的涌出,有这几天的害怕,有这段时间的迷茫,有这个过程的担惊受怕,有这一刻的幸福泉涌,有这一瞬的醉心温柔……

所有的感觉充斥向大脑,让神经变得敏感如弦,一触即动。

嚎啕大哭间,我放纵自己的一切罪恶,想洗刷掉体内流淌着的毒素血脉,多想……重新塑造个我。

并非自厌,只因……渐渐由体内升起的欲望,变成了钩子一样的毒素,不但要残忍地勾出我的血肉,更是想要索取我的灵魂堕落。

毒瘾渐渐发作,我的眼泪恍惚地挂在脸上,有种凄惨的悲凉。

段翼发现我的异样,紧紧抱住我的身体,眼中闪过种种复杂的神色,最后还是哑声问道:“小米,你……要药吗?”

我使劲摇头,用力的摇头:“不!把我捆起来,我可以的。”

段翼没有动,只是收紧了手臂,沉稳有力道:“我来抱着你。”

我在电视上见过那些犯毒瘾的人发作时的样子,有些不敢恭维地扫向他:“别,到时候我发起疯来,没准挠你个血肉模糊。”

段翼眼含坚决道:“就这样,抱着你。”

身体一点点投降,意志寸寸消沉,无尽的渴望如同蚂蚁啃噬着我的身心,有种不达目的则死亦必然的极端。

当我在段翼的怀里歇斯底里时,当我咬破红唇忍耐时,当我苦苦流泪哀求时,当我想将自己撕裂时,当我痛苦万分自残时,当……段翼不忍时,我的胳膊上再次注射入了dupin,让我崩溃的灵魂在飘渺的极乐世界里……哭泣……

风云际会翻江龙(一)

再次醒来,当看见段翼那深深自责的脸庞时,我伸出无力而苍白的手指,单薄地抚摸她那狰狞烙印,气若游丝的笑道:“别自责,小翼翼,罗马不是一天建立起来的,小米的毒瘾也不是一天能戒掉的。”没出口的话确实:如果你要自责,那么我对于你,是不是就得以死谢罪?

段翼包裹住我手指的大手在微微颤栗,让我清楚地感觉到这个大男人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支撑起身体,依靠在他的怀里,虚弱道:“小翼翼,我觉得,我有件关于鸿塘的事情想不起来了。”

段翼身体微僵,大手掌轻拍着我的背脊,回道:“不急,慢慢会好的。”

我说:“我要给鸿塘打个电话,告诉他我的安好。”

段翼点头:“好,你打。”

我却皱眉。

段翼关心的问:“怎么了?”

我无奈道:“可是神经被拉扯到极限,我有些东西记不住了。包括......鸿塘的电话。”

段翼厚实的唇畔落在我的鼻梁处,轻柔的如同蝴蝶的羽翼:“小米,等你的身体恢复好了,一切都会清朗。”

我点头,沉默了。

天色很黑,段翼给我熬了碗小米粥后,将我抱到床上,眼波忽明忽暗地望着我,低声问:“小米,你想回到鸿塘身边吗?”

我望着他的脸,变得呆愣而无言。

段翼抱起我的身子,用薄被将我裹紧,往外走去。

我拉住他的衣襟:“翼,你要做什么?”

段翼若深潭的眸子望向我,苦涩道:“这个药是新研发的品种,我......除了从救你处搜来一只外,再......没有其它可用。也不想用其他dupin来控制你的情绪,让你产生新的依赖。”他将眼投向远方,缓缓道:“今天,我不忍你痛苦,为你注射了药剂,明天......又会怎样?”

我知道他仍旧被组织追杀,却又要照顾我,很吃紧,可面对他如此的落寞与哀痛,我却是觉得如果自己离开了,更不晓得他会怎样不珍惜自己。紧紧抓住他的衣衫,猛地摇头:“不!不!不要把我送走,我可以挺住的!真的可以!翼,你不可以没有我,我不可以没有你,不可以,不可以......”

段翼低头亲吻着我的唇畔,终是染了笑意道:“我会留下的,即使鸿塘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

得到承诺的我终于放了心,却突然皱起了眉毛。仔细想想,好像那个杂碎说要......如何?陷害鸿塘?还是......什么?我应该给鸿塘打个电话啊!可......鸿塘的电话是......多少号了?隐约记得,鸿塘曾点着我的脑袋,让我一遍遍背诵他的电话号码,那可是滚瓜烂熟地。

可......现在......

心下一惊!糟糕!我怎么会变得这样?难道......真如那杂碎说的,会健忘失忆?然后......白痴?不要!坚决不要!

心事重重的我被段翼一路开车送至皇宫,按照段翼分析,娜汐磊轩一定布置了很多眼线等着将我捕杀。不过,既然我在逃出去的前两天里没有给鸿塘打电话举报他的行径,也许娜汐磊轩会猜测我是否因注射过量导致死亡。而最大的可能是,娜汐磊轩等着我去给鸿塘通风报信,然后再鸿塘的自乱阵脚暴躁中悄然瞄准,一举歼灭。

无论段翼给了哪种假设与可能,我们都决定见招拆招,以最有效的方式去找鸿塘。因为,如果化妆隐藏,想必连皇宫边都靠不上,就被守卫打发走了。

果然,当我的车子驶入皇宫地界,守卫便不让进入,而我又记不起鸿塘的电话,只能狐假虎威的伸出脑袋,咆哮道:“开门!别让我踢你屁股!”

守卫对我和鸿塘平时的咆哮功印象应该极为深刻,当即眼神一亮,明显见到半裸美女的流哈拉样子,无比亢奋道:“太好了,您回来了。”

气派的大门被一群欢天喜地重获阳光的侍卫打开,段翼的车子驶入期内,在我的指点下,直接开到鸿塘的小二楼前。

我心情雀跃地碰上草坪,抬脚就往鸿塘屋子里钻,想在第一时间让他知道,我回来了。

示意侍卫噤声,掂起脚尖悄然贴近,由客厅向二楼的里屋爬去,在接近主卧室的一刹那,耳闻的声音令我如坠冰窖......

鸿塘充满嘲弄的语气回道:“被那样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甩掉,你以为我等着不是今天的报复快感?凭借她孤儿院里的低贱身份,怎么可能飞上枝头当凤凰?父亲和母亲之所以配合我纵容她,不过也是想帮我出口恶气。想当我的女人,她还不够资格。”

脚步有些轻浮,眼神变得涣散,耳朵里充斥着某种痛楚,声声扎入神经,刺痛了不堪负重的身体。

一遍遍告诉自己,鸿塘说的不过是谎话,用来骗娜汐颜,用来麻痹自己,用来躲避现实,用来......伤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