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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恐天下不乱(56)

我接过购物袋,送了他一个金光灿灿的微笑,然后转着身就要跑路。

他却对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白米,在搅动一池子水时,摸鱼得绝对不止一个人。”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绝对单纯的笑着:“最近跟我玩高深的人越来越多,我总在想,他们是要脱离世事去做得道高僧,还是想重新谱写语言艺术,成为一代宗师啊?我只不过是个普通大学生,若有人觉得我天资聪颖可以点拨,就请说得明白点。若想考验我这颗脑袋是否够得上大学生的料子,那就算了,毕竟您不是出考题的那个人。”

严斐轻轻笑着,但那笑是决计进不了眼底的。他向我的方向走来,擦肩而过没有停留,却又扔下了一句话:“‘零惑’里废了英三腿的盲人杖,可不是谁都能使得出的锋利。”

我呼吸一紧,看来,那晚和英三的对垒打他是全部看在了眼里,却隐匿在暗处没有出来插一脚。

那么,既然他能看见青菊泪痣以极快的手法废了英三的腿,那么,是不是大家都知道了?应该没有人觉得这是巧合吧?也应该没有觉得盲人棍会如此锋利吧?

青菊泪痣,到底是谁?

看来,我今晚真得从方航入手,直袭校长大人,好好地旁敲侧击一番了。

暗香袭春争宠夜(二)

用了身上仅有的钱打车到了方航给的地址,却还差五块人民币。

不过,就我观察,旁边司机直咽口水的饥渴模样,应该不会介意我收他五元视觉营养费。

下了车,站在夜色中,扫视这座欧式贵族式的独立小别墅,不禁再次为那一砖一瓦的华美而唾弃剥削阶级的可恶!

没有办法,我就一典型小市民心里,看谁过得灯红酒绿奢侈无度,我就自动爆发无产阶级革命思想。当然,我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因为囊中羞涩而气愤不平。

我现在已经后悔,刚才就应该少给那司机二十元,怎么说,我这一亮相,也不能是五元出场费啊?

这世道啊……

勾起笑颜,踩着步履兰花,从完全傻愣呆滞的家丁身旁踱过,若一阵香艳的激情,在刹那间迸发。

轻轻推开那厚重的雕艺大门,迈进了这声色犬马的庆生舞会,在众人的屏息注视中,我的凤眼挑起一缕魅惑的风情,在反光的琉璃制品装饰板前,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在众人的举起的摇曳红酒中,我看见自己一身银丝,若薄薄的翼轻轻覆盖在起伏有致玲珑剔透的身姿上,仿佛随时会展翅而飞的不懂世事妖孽,承载着绝对的清澈与无辜,却又偏偏拥有诱人堕落的一身媚骨。

单薄而透明的银色层层叠叠包裹着我的前胸,不至于让我春光乍泄,但那仅靠一根细银丝牵扯在脖子上的带子,却纤细了所有的诱惑,仿佛魔鬼的闸门,只需一触,就可以窥视无尽的风光,从此堕落,无回。

我优美的如同天鹅般的后背,在总设计师的惊艳中完全展现出来,呈现完全裸露的婴儿状态,细腻得如同上好美玉,在背脊的浅沟中诱惑着人的呼吸,一路向下,直到隐入那银丝中,仍旧随着挺翘臀部此起彼伏着诱惑。

身下的裙摆最是撩拨,除了在重要位置将银丝加密,简直将两条玉腿爱抚在靡丽温柔的羽翼中,若隐若现,夺人呼吸,摄人魂魄。

如同水晶般完全透明的鞋子,折射出璀璨的光泽,穿在脚上其实不舒服,但绝对如同灰姑娘的定情信物般,令人怦然心动。

发丝被设计师松软地盘起,以一朵精雕的浅耦合水晶花固定在头侧,仅余几缕自然的卷发在颈项间亲吻嬉戏、轻柔眷恋。

没有任何耀眼的首饰,除了手臂处黑、白、红、青,四只风格迥异的彩色镯子,光洁得如同处子。

轻点淡妆,去掉浮华,如一隅蠢蠢欲动的风刮过天堂,唯美而翩然。

凤目盈盈笑意地望向今晚的主角方航,但见其已经完全傻愣在当场,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我,忘记了应有的礼数。

我作为女人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心里不禁开始揶揄的想着,等他明天去查看贵宾帐户时,应该会觉得物有所值吧。

等我换了一条腿开始摆造型时,方大少爷终于从这最初的震惊中走出,笑得如同捡到金子般向我走来,语气亢奋地赞扬:“米儿,你真美。”

其实,我觉得他的这句台词太没有创意,但还是扮演者恋爱中的小女人,面挑桃花地羞涩一笑。

感觉方航呼吸一紧,那充满情欲的手便要揽上我赤裸的腰身……

就在方航的手刚抬起的刹那,一个让听者享受了耳朵的声音响起:“离远是以为是白米同学,离近一看还真是白米同学。”

我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望向那一身白色燕尾服的挺拔身姿,他的笑意温柔的可以揉碎无数少女少妇的心扉,他的举止优雅的如同真正的贵族王子,他那柔软的发丝轻垂在肩膀,他那黑色的皮鞋映上了酒的红艳……

必须承认,这个男人是最会迷惑人心的狐媚,在那堪称完美的外表下,绝对藏着终极腹黑的灵魂,和一毛茸茸的狐狸真身。

我上挑起一分眉梢,有点蔑视他虚伪的味道,也有些挑衅他儒雅的不羁,轻启朱唇,笑得情意绵绵:“瞧你生疏的,还需要离近离远的看,我可是一进入大厅,就闻出了您的所在呢,白狐哦?”

白色狐妖无懈可击地对我微微颔首,用完全赞赏的语气说着最讽刺的话:“除了购鼻子就数白米同学的鼻子最好用。”

我咬牙切齿……当然不可能,我可是淑女,那种咬牙切齿的表情当然要留作背地里给人下套子时用,所以,我微微嘟起饱满的唇畔,娇嗔道:“白狐,你还真是优雅的痞子。”

一直被冷落的方航终于按捺不住,扯住我的手腕,亲热道:“米儿,来,我给你介绍我的父亲。”

我轻微低垂着颈项,如天鹅般高雅地与白毛狐妖告别,只在一声微不可察的闷哼中,仅留下了一个坑洼的鞋跟印在白毛狐妖的皮鞋上独自狂傲。

方航将我引导他父亲面前,非常得体的介绍着彼此,还为我引见了他的颂伯伯,还有宋伯伯的女儿——宋颜玉,当然,还有他那刁钻讨厌的妹子也做了一次比较正规的介绍。

校长虽然见过,但像今天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还是第一次,他不着痕迹打量我的同时,我也在观察他。

他四十五左右的样子,保养得当的面部看上去不会超过三十五,但一身沉稳的阅历却是一部难懂的书,有种沉淀了数月的感觉,也有种混合了书卷与商业的锋利感。方航继承了他的良好遗传基因,却学不来他父亲的谦卑风度。

这个男人的目光稳重,会给人一种信任感,所以,当他望向你时,你不需要故作娇柔,只需要静静而立就好。

简单的寒暄几句,都是一些场面上的客套辞令。

在与方校长的闲聊中,我发现宋家一老一少皆在打量着我,前者微微含笑中隐了一丝衡量的窥视,后者眼中似乎藏了一丝挑衅和不屑。

呵,原来是以生辰舞会为名,特意跑来相亲的。八成一听说方航呵藏玥分手了,就想来见缝插针了。

不过,不得不说,宋颜玉确实被藏玥看起来好多了,至于好在哪里,当然是好在了这份直白上。你看,她不喜欢我,就这么瞪着我,不像藏玥喜欢玩阴的,却还玩不明白,这啊,也是一种可悲。

方娅最为鄙视我,那嘴脸从看见我开始就一直嗤之以鼻的扭曲着,从始至终没有和我一句话不说,更实用鼻孔蔑视着我的存在,最后索性一扭腰,耀武扬威般去缠着白毛狐妖了。

我感叹,像这种脑袋的配角还真是用来衬托主角的聪慧才智。原来,塑造成功形象的背后,总有那么几个不露脸的瘪三在甘当陪衬。

方航的同学陆续而来,他去招呼大家,将我放在方校长的身边,一边是想让我们促进感情,另一方面是不想别人窥视我的半裸风姿。

方校长举着高脚酒杯,将话锋一转,说:“白米,你在学校也属于风流人物,我是略有耳闻的。”

我提起一杯水果汁,望着那晶莹剔透的色泽笑道:“但愿现在全民素质达到了千里只传好事,闭口不谈他人之过。”

方校长转过目光,重新审视着我,淡淡文雅的笑道:“还真如传说的生动有趣儿。”

我谦虚恭敬道:“那是咱学校的师生在校长的带领下,有容人的雅量和独到的论事品味。”

方校长颇为受用的一笑:“学校生活还习惯吗?”

我点点头:“都不错,学校的教师力量很雄厚,也都很认真负责,我觉得受益匪浅。”话锋一转:“不过,我很奇怪,为什么学校会启用不能视的花老师,来教我们《艺术心理学》?”

方校长面色如常的问:“怎么?你觉得他的授课方式难以接受?”

我轻轻摇头:“花老师的教育方式很特别,完全能将《艺术心理学》的精髓授业给我们听。我只是奇怪……”

方校长回道:“原来教你们《艺术心理学》的张老师突然出了车祸,花老师是张老师推荐来替他授课的。”

我想问为什么没有花青的档案,但却知道这样的问话显然是把自己卖了,所以选择了沉默,不再做引人怀疑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