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记(15)

起飞的时间显得尤为漫长，终于安全带信号灯关闭，亦然便噌的一声站起，抓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旁边的大叔被这动静惊得看她一眼，她忙点着头，示意了不好意思。

这个产品的利润薄，单价调了几块钱，利润一下子就降下去了，历史趋势由升变降，而后续预测的利润率都突然变得没有了依据。这开始的几步，改得她胆战心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不要着急，不能着急，做不出来就用暴力法，她就这样一遍一遍对自己进行着心理建设。

先前前后后调了一遍，把自己的心按住仔仔细细把模型从头到尾又读了一次，又一一比照着问题清单。其实真实的影响似乎并没有开始预期得那么大， 5 个问题需要做一些文字上的调整，一个问题要删掉，另要再加一个新的。

可是新单价乘销量后的数字一下子变得特别眼熟，似曾相识。亦然把存在 C 盘里的文件一个一个拿出来，逐一比对。

终于在飞机降落前 40 分钟，破案了。

原来一开始输入+过程不等于输出，并不是输出和过程错了，竟是输入错了。超级玛丽跳进了到城堡里，Level up 了。事实后来又一次一次地证明，实务中的很多问题就是这样巧妙，一旦发现了某个钥匙，很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因为这个数字一改，剩下的所有不吻合，就一瞬间都吻合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亦然苦笑，太讽刺了。

再下一次一定要记得试试调输入。

飞机降落前 30 分钟，仿佛比前面的三个小时还要漫长，亦然开始在脑中盘算，下了飞机后，第一第二第三件事分别要怎么做，先给谁打电话、要给谁发短信、是不是得给中国组的李冉总打个招呼，等等等等，这个思维的逻辑过程，像是一整部东方快车那么长。

飞机晃动了几下，手机向前滑出去一截被亦然一手抓住。终于降落了。

她赶忙先打开了黑莓手机，刷了刷过去三个多小时的邮件，竟有近半数是洛凡发送抄送自己的。一条一条看过来，是他趁着亦然在飞机上地条分理晰地在安排着工作，从通知各个相关方，到安排司机和打印，事事周全。

最近一条邮件，是单独发给亦然地，里面写着：“下飞机后给明天接你们的这个司机刘师傅打电话，让他早晨 7 点到金融街的办公室，联系何秘书取材料，准时 9 点前送你们到客户那，会议时间推迟半小时。”抄送了 John。

虽是深秋地冬日，虽夜幕已深，但亦然觉得如沐春风。

首都的天是晴朗的天。

她好想回一个凡哥我爱你，最后还是删掉了，回了一个：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洛凡只冷酷的回了一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次我一定打好提前量，早早地问公司确认，亦然惭愧地叮嘱自己。

接着洛凡又补了一条：“更新的材料你尽快做完就发出来，还需要给打印室打个电话，我刚刚打电话没人接，何秘书我已经招呼好她会早去，司机师傅你联系。”

亦然万分感激的回：“感激不尽，学习了！”

这一系列活动发生的迅雷不及掩耳，以至于让人忘了时间，直到人在出租车上打开电脑，才想起来该打电话给小呆和妈妈报平安。

小呆在电话那头惯常撒娇：“你这个笨蛋，我已经乖乖在酒店大堂等你了。”

亦然用她超快的语速顺了一下毛，最后说了句“soli，出了点状况，我先赶点活，一会见！”

第9章 春风拂面的早上

11 月底已经将近入冬了，北京格外寒冷。

亦然缩在出租车后座，正丁零当啷乐此不疲地敲着键盘。在旁人看来，就像在乱打一样。司机师傅回头望了望她，用带点东北口音的普通话说：“姑娘你是不是冷啊，我给你把空调打大一点儿啊。”

“谢谢师傅！”这师傅真贴心。

“你来出差啊，你从南方来的吧？就穿那么一点儿不冷啊。”

“呵呵，真是冻死我了。我真没想到这么冷，第一次出差准备太不足了。”亦然一边手上疯狂敲着，一边被师傅说的仿佛更冷了。

“你呆几天啊？这要呆久了得买件儿衣服去。别给冻坏咯。”旅途上总会时不时地碰上些陌生的好人，有意无意的分些关切给你，让日子过上去多了点甜。

“谢谢师傅啊，明天晚上就走了。”

“啊？你们年轻人这真的坐飞机跟打车似的。”师傅说着摇摇头笑了，仿佛在感叹自己年纪大了。

“哈哈，您说的对啊，人家不说这叫打飞的么。我先不跟您说了啊，我把手上的活儿先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