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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从门缝里看我(44)

然而,来来往往的车辆太多,顷刻间将我吞噬在其中。我辨不得方向,寻不到踪迹,一如我所期待的未来,但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向着希望奔跑!

当我终于跑到与姜汁儿约会的地点时,汗水已经湿透衣衫,脑袋更是头晕目眩,还没等喘口气儿,我便眼前一黑,咣当一声晕倒了。

我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自家的双人床上。残破掉皮的墙壁、狭小低矮的空间,被挽起来的廉价蚊帐,一切都没有变。唯一有变化的,就是一直紧闭的大门敞开了,应该是为了让我呼吸顺畅吧。

我有些疑惑,沙哑着嗓子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原本不是赶去和姜汁儿约会的吗?

何然见我醒了,松了一口气,忙去给我倒水喝。

银毛瞥了我一眼,冷冰冰地说:"我带你回来的。"

我更是疑惑,"你?"

银毛低声笑着,绝对不怀好意地说:"看着你跑着跑着就晕倒了,所以做个好事儿带你回来。"

我努力转动着脑筋,终于想明白了,敢情我一路小跑去见姜汁儿,他却打车在我后面跟着,看着我挥汗如雨地大跨步?!

银毛依旧不知危险地继续嘲弄道:"本以为你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不想你那一颤儿一颤儿的肥肉还挺有耐力。"

腹中饥饿、中暑眩晕、头痛异常、再次失业、约会爽约,种种情绪纠结在脑海中,就仿佛是一堆极其危险的易燃易爆品。可偏偏银毛仍旧不依不饶地嘲弄攻击着,轻轻松松地在我的易爆品上点燃了火种,将我残留的一点儿理智也轰得荡然无存。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竟然一下从床上蹿起,猛地撞向银毛的胸口,沙哑着嗓子大吼道:"滚!"

银毛没设防,被我一连撞退了好几步,正好退到敞开的大门外。

我决然地将门狠狠关上,砸出了巨大的声响,震掉了不少的老旧墙皮。

没有慢镜头,动作一气呵成,连彼此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人能看清楚。

我的胸口仍旧像火焰山般燃烧着扑不灭的大火,将自己烧得越发炙热,恨不得冲入凉水中,好好儿地冰镇一下。

眩晕感再次袭来,我后退两步跌回到床上。何然焦急的呼喊成为我耳边最终的声音,整个人便突然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时,我除了觉得有些眩晕外,一切都还好。

何然一直守在我身边,为我换着额头上的湿手巾。见我醒了,忙赠送我一张璀璨的笑颜,楚楚动人。

我沙哑着嗓子问:"何然,有粥没?饿死我了。"

何然忙道:"有,我马上端给你!"

香气四溢的粥被端上来,我看见里面还切了不少香肠块儿,觉得何然真是既细心又体贴。

两个人狼吞虎咽地喝完粥后,便关掉了吊灯,打开了床头小灯,一同回归到久违的大床上。

我舒服地哼哼了两声,觉得睡在床上就是比睡在地上舒服。然而我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不太适应。

半晌,何然小声地问:"何必,你惦记他?"

我矢口否认,大发感慨道:"怎么会?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再者,他这个人还真不招人待见。你对他好点儿吧,他反倒将你压得喘不过气儿来。"

时间滴答而过,何然再次开口道:"何必,你失业了是不是?"

我心口一窒,点了点头,苦笑道:"我很没用是不是?"

何然璀璨若星子的眼睛望着我,认真地摇了摇头,很真诚地说道:"何必很好,很优秀,只是需要一个机会。"

我扑哧一笑,揉了揉他的发丝,打趣道:"其实吧,我也自认为自己很好,只不过很多人的眼光和我不大一样。都说英雄是寂寞的,我发现眼光太独到也是一种寂寞。尤其当你发现别人都没什么欣赏水平时,这种寂寞就如同燎原之火般熊熊燃烧起来,想扑都扑不灭。"

何然咧开小嘴呵呵地笑了起来,"何必,你真逗。"

我颇为认真地褒奖道:"何然,还是你有眼光啊!"

何然微愣,紧接着欢实地笑了起来,震动得小胸脯起起伏伏的。

我摇头一笑,仰望顶棚,隐藏自己的感触。唉……自从银毛走了,何然明显开心起来了。

我不想点破,也无意去矫正何然的喜好,因为至今我也没发现银毛有什么大优点。他除了偶尔替我出头外,平时都以欺负我为乐。也许他真的就是一个被惯坏的孩子,在寂寞中成长,寻求另类的疯狂。

我想着想着,不禁纳闷,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吃没吃过晚饭?有没有地方睡觉?

唉……这人啊,还真是贱!往常他天天烦我,我气得恨不得要掐死他;今天人被我赶走了,我却觉得空落落,仿佛少了些什么。

第80节:第二十二章 别把刺猬不当美女(4)

我不打算继续为银毛闹心了,这脑袋又想到了今天的寻人启事,这心啊就如同喝油般备受折磨,真恨不得一头撞晕自己算了。

我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透个话儿给何然,让他自己有个心理准备。结果,我一转头,却发现何然已经睡着了。那精美的脸蛋泛着可爱的淡粉色,微微张开的小嘴呼吸着轻轻的气流,整个人就犹如易碎的瓷器猫咪般让人想要呵护在手心,疼爱一辈子。

我笑了笑,晓得他感冒刚好,身体困乏,不忍心打扰他,也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将被子给何然盖好后,我轻轻支起身子下了地。推开窗户,在万籁俱寂中眺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不知道在这个大都市里,到底哪里才会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想当初我是因为暗恋姜汁儿才毅然决定留在这座城市的,并对自己立下誓言,只要瘦到一百斤后就去向他表达爱慕之情。结果,在生活的颠簸中我的体重竟然一增再增,简直堪称股票牛市。现在,我不禁开始怀疑,我这身体里堆积的不是肥肉,而是一声声的叹息。

不知不觉间我又轻叹了一声,希望这种沉重的感觉随着呼吸消散,不要残留在我的体内,吞噬我追求快乐的心。

只是,天太暗,夜太静,风又偶尔刮起,这样的夜晚难免让人感怀过往,搬来一些不愉快的思绪。

突然,我很想跳舞。

我哼着轻柔的调子,学着读中专时偷练过的芭蕾舞,在小小的屋子里摆好站位,收腹,提臀,仰脖,微笑。我踮起脚尖,伸展手臂,轻柔地旋转,用心去感受想象中的轻盈与优美。

一招一式,都是我磨破脚趾的结晶。如此用心,又怎么会不美丽?

曾经我为了引起姜汁儿的主意,想去参加联谊会演,但因为自己的犹豫,所以到报名时已经过了期限,只能替补弄伤了脚踝的小天鹅。结果可想而知。她们的衣服我穿不进去,只能站在角落里被人嘲笑。我愤然离去,在无人的夜里发愤图强地练习。尽管我觉得自己跳得比她们任何人都好,但却一直没有登上舞台的机会,无法向姜汁儿展现我的美丽。

我跳着跳着,泪水和汗水一同流下,让灵魂痛快得想要脱离身体!

无声的哭泣中,我开始承认自己是一个弱者,一个想被呵护、想被宠爱、想得到爱情的弱女子。

在无声的哭泣中,我开始变得可怜自己,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人嘲笑的胖天鹅,永远上不了灯光闪烁的舞台,做不了缠绵爱情中的女主角。不为什么,只因为没有男人可以托起胖天鹅的身体,在《天鹅湖》中恣意展现着爱的绝唱。

我在抽泣中将泪水擦干,觉得自己最近情绪波动很大,真的需要好好儿休息一下。

关上窗户后,手机震动的嗡嗡声传来。

很好奇是谁会在半夜发信息给我。我打开后,发现有五个未接电话,料想都是姜汁儿打来询问我为什么爽约的电话。紧接着,一条信息跳入眼底,上面赫然写着:你不是忧伤的那块料子--银毛。

我偷偷瞄了一眼窗外的黑暗,然后悄然无声地爬回床上,捂着被子笑了。

身体调养了两天后,我又生龙活虎起来。和姜汁儿重新约在常去的那家川菜馆见面。他点了三个菜,说是要滋养一下我中暑的身体。

我在心底感激,这还真是个多情的温柔男人。

吃完饭,姜汁儿冲我笑了笑,眼睛闪烁地问:"何必,你知道全国三年一度的雕塑展就要开始了吗?"

我最近天天留意报纸,自然晓得,点了点头说:"知道。"

姜汁儿满怀兴趣地问:"怎么样,想不想参加?"

我淡淡一笑,实话实说道:"没想法。"

姜汁儿穷追不舍地问:"为什么?我看你并没有荒废专业。毕业后,不见你从事这个行业不说,眼下便有这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你怎么也不懂得利用?"

我动了动唇,想着要怎么跟他说。也许没有人相信,一个人的兴趣爱好与热情执著都是有固定条件的。而我,确实如此。

原本我并不喜欢雕塑专业。试想,一个女子成天抡着锤子到处敲敲打打,实在难以令人感觉到美。不过,当姜汁儿为我们上第一堂专业课的时候,我就开始痴迷了。到现在我都不晓得自己当时是先喜欢上了他这个人,还是喜欢上他传授课业的幽默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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