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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从门缝里看我(6)

幸好我没有大黄板牙,也不是丧心病狂的辣手摧花,只不过是个大脑过于发达的胖丫儿。

我想到这里,不由得感慨,这小家伙的命真好,竟然遇见了我,呵呵……

松开了尴尬的胖手,转而拍了拍小家伙的瘦弱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幸好你遇见的是我,要是其他歹毒之人,你今天算是交代在这里了。试问天下变态何其多,转手就能将你卖个好价钱。你知道有些人买宠物都是要施虐的,鞭子抽、蜡油滴、钢针扎、烙铁烫,最后估计还得灌辣椒水。等玩够了,就逼你去接客。等你身体完蛋了,就解剖内脏倒卖着玩……"还没等我幻想完小家伙的凄惨遭遇,但见他已经抖成了筛糠样。我当时就后悔了,这嘴怎么就那么欠打!

我匆匆将衣服塞给小家伙,然后转过身,一边说,一边往凳子上坐,"你别害怕,我就是把电影里看见过的东西拿出来随便说说。这世上坏人不少,但好人更多。你赶快换上衣服过来吃饭,面条要成糨糊了。对了,你脚边有我的拖鞋,先穿上。还有……我的裤子你更穿不了,就先对付一下穿裙子吧!"

当我一屁股坐到塑料凳上时,竟忘记了平时的小心轻坐原则,导致凳子的承受能力达到极限,发出咔嚓咔嚓的细微声响。我忙静止不动,小心提气,生怕再次捣毁这不结实的家具。结果,我还是高估了塑料凳的承受能力,身体在挺直中突然下沉,一屁股坐到地上,摔得四仰八叉,分外难堪。

不想,这个意外竟然引出了小家伙的一声轻笑。那笑声短小得似乎没有尾音儿,却极其好听。

我坐在地上,转头看去。

小家伙忙用我的绿色衣裙挡在自己身前,低垂着头,不敢看我。

我笑了笑,收回目光,转开头,费力地从地上爬起,站在桌子边,捧起碗开始吸面条。

身后一直没有任何声响,这不禁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领回来一个艳鬼?直到一身绿的小家伙趿拉着明显不合脚的拖鞋出现在我旁边,我才将心放下,咧嘴一笑。

小家伙穿着的绿色棉布衣裙明显不太合身,我都怀疑那裙子会不会突然掉到地上去。不过,不可否认地说,小家伙还真漂亮,俨然一个活生生的娇俏佳人。他就如同还没发育好的小丫头,完全是一副雌雄难辨的靡丽模样。

我用眼丈量了一下,小家伙大概一米四五的个头,看样子也就十一二岁,果然还是个娃娃。

小家伙见我打量他,微微低垂了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形成优美的扇形。小鼻子微微扇乎着,偷偷嗅着面条发出的香气。看样子,如果我不再说让他吃饭,他一准儿就这么站到天亮。

我伸手将面推到小家伙面前。

小家伙抬头看我,怯生生的眸子突然轻颤了一下。

我示意小家伙向后,然后自己小心地拖动着桌子靠近床边。冲小家伙一笑,喊道:"开饭喽!"

小家伙眼睛一亮,却仍旧小心翼翼地坐到我旁边,拿起筷子,静悄悄地吃了第一口饭。

我悄悄观察着他,他也偷偷瞄着我。

我没想到自己会捡回来一个樱花般的小美男,他大概也没想过我捡他回来是为了给我养老送终。

两个人悄然无声地吃着饭,由刚开始的斯文到渐渐加快速度,其间一点儿对话也没有。小小的蜗居里,只能听见面条吸入口中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温馨。

我喝下最后一口汤后,放下碗筷,看着他吃。

他的面条也早就吃光了,碗底却留下一个小荷包蛋。在我的注视中,他有些不好意思,也忙放下了筷子,争取与我同步,不让别人讨厌。

我点头,示意他将荷包蛋吃下去。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荷包蛋,悄悄咽了咽口水,又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小心地咬下,在圆饼似的荷包蛋上雕刻出一个个可爱的小月牙儿。

我看得出,他吃得很小心,仿佛要记住这种味道。那样子让人心疼。

吃饱后,我实在不想动一下。若是以我往日的性格,一准儿直接躺在床上,等到明天要用饭碗时,再收拾这些餐具。不过,我现在身兼父母之职,自然不能如此懒散。于是,强撑起身体,把碗筷收拾到水池子里。桌子没有动,不然明天吃饭还得搬回来。本来屋子就不大,放哪里都一样。

我弯腰,将小家伙洗脏的水搬到卫生间里,蹲了一会儿厕所,用脏水一冲,完活儿。然后我漱了漱口,又用多功能大红脸盆洗了一把脸,泡了泡脚。

我心里寻思着,等会儿怎么睡呢?这不足三十平的小蜗居,就只有一张床。难道要我发扬人道主义精神,把床让出来?这,不太好吧?娃娃教育得从幼苗抓起,我要是现在就将他引向先爱幼后尊老,那可就大大地不妙了。

第11节:第三章给你半张床(3)

哎……原来教育个孩子要如此费脑细胞,真不知道当初老爸老妈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过,既然已经将人领回来了,那就不能马虎大意了。就算将来小家伙在我手中出息不了,好歹也得差不多才成。至少也要等小家伙将来娶了媳妇,可不能忘记老娘啊!

得,又想远了。

我用手巾擦了擦脚,趿拉着鞋子,回了屋,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小家伙一看见我回来了,忙从床上站起,若惊弓之鸟,看样子是被人欺负怕了。

我尽量让自己笑得和蔼可亲,虽然我特讨厌和蔼可亲这个词儿,显得我有些老。不过,忍了。

我坐到床上对小家伙说:"你别太拘谨,这样我也不舒服。以后你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直到咱俩一同被赶出去为止。"手指了一下床,示意他坐下,接着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何必,挺中性的一个名字。二十二岁,无业游民一个。眼下孤身寡人,估摸着以后也是一单身落魄族,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和其他男人生了孩子后对你不好!"说到这里,我有点儿心酸,转而咧嘴笑道,"小家伙,你介绍一下自己吧。"

小家伙瞧着我的脸,眼中滑过细微的异样,然后小嘴动了动,这才开口道:"我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诧异,难道说这位是个失忆的主儿?嘿,原来真有失忆这么回事儿啊!这么个得富贵病的怎么就让我遇上了呢?看这小家伙的样子,没准儿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若他父母找来,是不是能满足我一个小愿望啊?我的要求并不高,让我与美男美食共存就成。

或者,他是某个黑帮老大的私生子,正被追杀着呢?我收留了他,会不会挨子弹啊?

我想来想去,再次佩服起自己的想象力。我忙收敛心思,装做深思的样子,微微皱眉道:"既然这样,我就给你取个名字吧。我叫何必,你就叫何然,因为我们在一起是机缘下的必然。"

小家伙眨了一下漂亮的杏眼,失神地望着我。

我挑起眉毛,笑嘻嘻地诱拐道:"我是不是很有学问啊?"

小家伙又眨了一下眼睛,点了点头。

我心情大爽,不免得意扬扬。有人崇拜的感觉,真好!

我趿拉着鞋子下地,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我上学时穿过的熊宝宝睡衣扔给他,"换上,咱们睡觉!"转身拿着自己的睡衣到卫生间里换上。

我出来时,何然已经换好了睡衣。

那粉色的大熊宝宝里是何然纤细的四肢,他看起来仿佛是掉进了一个彩色大袋子里,特搞笑,也特可爱。

我开心地笑了起来,突然冲向床,往上面一跳。

床因为我的压力,坍陷半边,直接将另一边的何然弹起,吓得他小脸苍白。

这种床估计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属于以前老款的席梦思。里面全部是弹簧,很有弹性。这种床不符合人体工程学,睡觉也不舒服。但只要是房东老太太肯免费借给我用,那就是宝贝一件。

在我连续的起伏中,何然的小身子一次次被弹起,脸上终于染上了笑容。那样子,若雨后的第一朵樱花,煞是靡丽动人。

我开心地眯起眼睛,觉得自己不再是孤独一人,就连精神上都有了依托。

如此颠簸了几个回合,楼下突然传来用拐杖戳顶棚的声音。咚咚数下后,房东老太太气喘吁吁地叫嚷道:"何必!你再不睡觉就给我搬出去!"

我立刻老实下来,身体僵硬半天,直到下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后,这才小心翼翼地爬进被窝里,然后打开被子一角,对何然做了个鬼脸,小声道:"我们睡觉。"

何然清澈的眸子望向我,小脸悄然爬上可爱的红晕,害羞了。

我已经想好,要把他当自己的儿子养!首先,就得培养他对我的亲昵之情,我决定从一起睡觉开始。

当我举着被子的手臂变得发酸时,何然终于爬了进来,乖巧地躺在我的身边,偷偷用小手摸了摸被子,感受着那份轻柔的质感。

一直一个人睡的被窝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让我觉得不太舒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

不过这一天折腾下来,我真是累了。我先是失业,后又被催缴水电费,然后还做了一项颇为锻炼体能的活儿--跳楼。就在刚才,我还见义勇为地放了把火,从流氓手中救下一个樱花般的美少年,为自己捡回来一个大儿子。体力与精神都已撑到极限,老虎也开始打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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