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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配良缘之商君(64)

“是。”霖芹熟练地倒出药汁,扶着孩子的头,一点一点地给他喂药。

阮听风揉揉太阳穴,等待眩晕的感觉消退。身后不远处,阮听雨焦急的声音传来,“大哥,你过来一下。”

“用了药之后,给他用汤药拭身。”匆忙交代完霖芹,阮听风赶到阮听雨身边,“怎么了?”

她脚边,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平躺在用一块木板简单拼成的c黄上,皮肤已泛着淡淡灰色,身上恶臭传出,阮听雨面色凝重地摇摇头,阮听风抚上妇人的颈间,脉息全无。

阮听风收回手,低声说道:“尸体,尽快烧掉。”

呆坐在妇人身边的少年立刻弹了起来,就要扑到妇人身上,被阮听风拉住手腕。少年跪倒在他脚边,哭喊道:“不可能,我娘亲没死,她昨晚还和我说话呢!大夫,求求你,再看看,再看看!不要烧掉我娘亲。”

阮听风痛苦地闭上眼睛,任少年拉扯着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旁边的村民上前把少年拉走,阮听风无力地走出临时搭建的帐篷,行医十数年,这是他经历最为惨痛的一次,见惯生离死别的他,也为每天重复上演的死亡感到心力交瘁。

阮听雨站在他身后,怔怔地盯着初升的太阳,活力四射的晨光,却丝毫未能给她带来生的希望。一双秀眉也纠结在一起,阮听雨叹道:“已经是今天的第七个了,这样下去,怎么办?”

阮听风颓然地摇摇头,“没有绿缢糙,药配不齐全,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了。”药汤换过四五次了,收效甚微,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喜鹊从另一头匆匆走过来,看了一眼头痛不已的阮听风,迟疑了一下,转身附在阮听雨耳边轻声说道:“小姐,粥不够了。”昨日的粮食已经吃完,今日的粮食还没有送到,即使送到了,也是不够。

“又不够了?”阮听雨看着哥哥疲惫的背影,不忍再为这些事去打扰他,她对着喜鹊吩咐道,“以后缺粮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让家里直接运些粮食过来吧。”

喜鹊双拳紧握,不平地低吼道:“我们是医药之家,又不是开米铺的,这么多人,家里的粮食还能撑多久?家里的药仓都开空了,现在还要派粮,那郡守真是该死!”官府只知道把染病的人丢进来,却不管他们死活!他们阮家还能撑多久。

阮听雨瞪了喜鹊一眼,示意她不要大声张扬,挥挥手,心烦地说道:“好了别唠叨,快去。”

喜鹊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看周围或哀泣,或垂死挣扎的人,又觉得现在抱怨这些也是无用,刚转身离开,却在远处看见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既陌生又熟悉的消瘦身影。喜鹊拉着阮听雨的手,叫道:“小姐,你快看,那人,那人——”叫什么名字喜鹊一时想不起来。

“商君?”阮听雨低叫,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他,真的是他吗?

昨晚忙于筹粮,一早进入虎丘村,商君被眼前的景象刺痛了双眼,村里的房子不够用,大多数染病的村民被安置在村里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呻吟声、呕吐声、哭泣声交汇着恶臭与药糙的味道充斥着这个小小的山村,尸体被一具一具地抬出来,堆在远处架满柴薪的木架上,一些或呆滞、或恐慌、或悲痛的人蹲在木架旁,眼中的绝望,让人心颤。

商君正要寻找阮家的人,就听见一声低呼在远处传来,抬眼看去,他看见了晨光中的阮听雨。

商君走过去,阮听雨也迎了上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商君,急道:“商君,你怎么会在这里?”莫不是,他也染上了疫症?

“我听说这里发生了瘟疫,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你们的。”看见阮听雨,商君微讶,知道阮家的人在这里,却没想到阮听雨也来了,身为女子,在这样的时候毅然挑起重任,她果然如他初见时一般,巾帼不让须眉。

知他不是染病,阮听雨一颗心总算归了位,不过看看周围衰败、惨烈的景象,阮听雨叹道:“这里很危险,你不应该来的。”

“无妨,疫情若是得不到控制,哪里都一样危险。”转向站在一旁的阮听风,商君问道,“阮公子,商君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阮听风微微点头回礼,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喜鹊却抱怨道:“你又不会医术,能帮上什么忙。本来就不够吃的了,无缘无故又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