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又在吃软饭(7)
两日后,竹筏果然便飘到了清远城。
三人在城外悄悄上了岸,又由殷红袖着手易了容。
任言渊摸着脸上如一层蜜蜡般的脸皮,由衷叹道:“读万卷书,真不如行万里路。”这半月来,所遇的人和事确实超出他的想象。
殷红袖嘴角微翘,示意身后两人跟着一起混在进城百姓中。
天色刚露出一丝鱼肚白,就听见几声嘹亮的鸡鸣声传来。守城士兵准时将城门打开,迎接来赶集叫卖的百姓入城。
奇怪的是,进城极为顺利。
殷红袖与任言渊忍不住对视一眼,见任言渊轻微摇头,又指向城中某处飘着酒旗的客栈。
待身边百姓散开,三人就直奔客栈而去。
客栈很小,前厅是个穿堂,只有一个掌柜和一个伙计。伙计还忙着洒扫,迎客的是位面目和善的掌柜。
掌柜殷勤道:“恕小店招待不周,几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任言渊微笑道:“劳烦掌柜,可还有两间上房?”
“那自然是有的,客官跟我来。”掌柜忙道,又向伙计叫道:“愣着干啥,快带客人入房。”
伙计领着三人进了房,笑道:“客官有何吩咐都可找小的,小的一定尽力尽力。”得到郑思淼上前给的几个铜板后,笑的就更赤诚了,忙退了出去。
殷红袖闭眼运起真气,确认四处并未有暗哨存在,朝任言渊点头道:“这里没有其他人。”
任言渊便将入城时发现的不合理处,速速讲明。
广平王朝自高祖定鼎燕京,经太宗睿宗二帝励精图治,迎来“三年一上计,万国趋河洛”的王朝盛世,国祚绵延了一百五十余年。
当今天子少年登基,一向识人善用,政治清明。
往日许是承平已久,百姓入城往往宽泛。就连任言渊在瞿县任职时,也未对此事提出异议,遵循旧制罢了。
不合理的地方就在这,假如几日前那些杀手所说为真,任言渊作为嫌疑之人被官府通缉,那为什么清远城的官府会毫无动静呢?不说在城门出张贴通缉他的告示,连入城查验通关文牒都没有。
而且郑怀仙作为西南边境的守护神,深受临济几州百姓爱戴敬重。然而他一朝逝去,城中竟一片风平浪静,像是无人知道这个消息。
清远城,太安静了。
殷红袖沉思半晌,便道:“你们二人留在此处,我出门看看。”
任言渊叮嘱道:“这样也好,殷姑娘万事小心些。”
“嗯。”殷红袖应了一声,从门窗一跃而下,轻巧落地后便往衙门那个方向走去。
在客栈耽搁这么一会儿功夫,城中大街两边已摆满了小摊。越州人爱喝早茶,不过卯时,街角的两座茶楼位子都被占满了。殷红袖抬头看了看茶馆二楼,又站在楼下听了好一会儿。
这清远城的百姓对近日发生之事,似乎真的一无所知?
待她走到衙门口,发现布告栏中除了提及近日几家琐事外,再也没有别的。
这结果有些意外。
殷红袖挑了挑眉,未作任何停留就回到了客栈,将一路所见细细说了。
任言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沉声道:“所以,此处官府从没有收到过有关郑将军的任何消息。你记得,我此前跟你说过忽略了某些事吗?”
殷红袖闻言一怔。
“我觉得那夜老翁说的话给我们都造成一定程度的误导。”
官府不日就将昭告天下,通缉此人.......
这里不对!
殷红袖回过神来,道:“老翁当时不过一面之辞,我们谁也不知他所说是真是假。郑将军死去已有十多日之久,若朝廷真把你当作畏罪潜逃的嫌犯,早已在几日前就登上驿报让天下皆知。”
而当时老翁的说辞导致他们二人下意识都认为,这一路须得隐姓埋名,万万不可让官府发现,须得回京才有鸣冤的机会。
按照任言渊的行踪,自从那日发现驿站惨事,一路行来就远离官道,从未见过驿报。
想到这里,殷红袖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件事越发扑朔迷离,而她们三人竟是毫无头绪,更别说抽丝剥茧找出此间真相。
郑思淼翻了个白眼,道:“这事我当时就觉得不太对头。有我这个亲侄儿在,还要麻烦任大人干什么?”
“老实讲,我从来不信大伯就真的没了。”
这话说的让殷红袖和任言渊皱紧了眉头。
“我大伯这人,你们可能不太熟悉,忒精明狡诈的一只老狐狸了,要不然也不会被广平百姓奉为边疆军神。”
别说任言渊了,就连殷红袖也觉得这话有些道理。
郑思淼摆摆手,“我看这一切问题就出在那封家书上,既然家书是交给我爹,不如......”话说半句,就从桌上的行囊里找出一封蜜蜡封着的黄皮书信,房间一角远离任言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