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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俪美人(38)

他冷眼望着她剧烈抽动的肩头,心中仿佛有千万把刀在割。

恨他吧!尽量地恨他吧!他明白又爱又恨对她将是种多大、多痛苦的折磨,为此,他宁愿将自己推进炼狱,只求她能以对他的恨意渡过此刻最煎熬的难关。

摒住一切翻腾的情绪,他竭尽全力压抑地开口,“我就是这么一个残忍的人,很高兴你终于明白了。”

她掩面痛哭,心已经痛到分不清是由于哪一道伤了。

他痛苦地无法再多留一刻,举步便绕过她身边要走。

他离去的跫音在她脑海回荡,一声又一声,撞击着她的心,痛得她无法思考。电光石火间,她只明白了一件事,哪怕他是反贼也好、是杀父仇人也罢,她就是无可救药地爱他!她无法离开他!

她哀泣一声,飞快地转身,奔向他从他的背后紧紧、紧紧地拥抱住他,泣不成声地哀求:“你利用我无所谓,你欺骗我也没有关系,但是,我只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真心地爱过我?”

他的心口仿佛被狠重地一击,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掐出的血从指fèng间滴滴而落。

他知道只要他一回答是,她便会义无反顾地继续爱他,但在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荆棘横布。他怎能说得出口呢?他……再也不愿见她受任何痛苦了!

他仰起俊颜,几乎咬碎牙关,然后转过身,狠心拂落她紧攀着自己的手,他眼神陌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冰冷而无情,“没有。我、从、没、有、爱、过、你。”

她一震,虚软地跌坐在地上,身上的每一滴血仿佛都在此刻冻结。

她怔怔地望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而当他的身影隐没在黑夜之中,终于完全消失在她视野的时候……

她的世界从此陷入黑暗,再也没有光明。

那夜后,他便离开了寒家,回到父王身边覆命。父王似乎挺满意他的成果,所以没有多加疑问刁难,便率着他和银翘回京了。

他无法计算时间过了多久,只觉得离开她的每一秒都像一世纪那般痛苦而漫长。

“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他将手靠在额前,喃喃自语。倘若他的一生中有值得牺牲的可能和机会,那么,他甘愿为她及所有她亲爱的人而牺牲自己。

他所能做的最大牺牲便是永远退出他们的生活,旧有的伤害虽无法抚平,但至少他能还给他们平静。

忘了有过他这么一个人,忘了曾经发生过什么事,然后她会得回平静,快乐会重新回到她闪亮的眼眸,回到最初的最初。

这是他爱她的极致,他会站在天涯的那端,捧着自己血淋淋的、永不愈合的心伤,天天为她祈祷,祝她早日重得幸福。

他还是这副死样子!银翘站在门口望着他痛苦的俊颜,心中就有气。

都已经快三个月了,他还是天天想着、念着寒玉珑那个贱女人!那她当初死吵活缠要御景王爷立刻动身回京又是何苦来哉?她以为只要离开宣州,他的心就会回归原位,谁晓得他到现在都没有一刻或忘寒玉珑!

真是气死她了!他当真当她是没心没肺的隐形人吗?

银翘气恼地用力踏着地面,大步而入,纤手用力一拍桌面,震醒了厉勋的遥远沉思。

“厉勋!”她娇喝。

“是你。”在瞥见银翘的面孔的瞬间,厉勋的眼神疾速黯淡。

“不然你期待是谁?寒玉珑吗?”

厉勋脸色一变,“我跟你说过别再在我面前提她!”

“我不提,可是你心里却满满地全是她!”银翘火大地拽住他,“你分明是爱上她了,你还敢继续否认?”

“我没有!”他警觉地沉喝,拍掉她的手。

“那你心里头为什么一直想着她?”

“我……”他撇过眼眸。“只是因为歉疚。”

“骗鬼!我如果再相信你,就是天下第一大白痴!”银翘狠啐了口唾沫,但她随即在桌边踱起步来,得意地冷哼。“你要继续否认也无所谓,反正我也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事了。”

她得意的语调让厉勋心中悚然一惊,他猛地站起,一把抓住银翘,恐怖地问:“你说什么?你做了什么?”

“不错嘛,终于对我有反应了。”银翘讥讽地笑。

“你究竟做了什么?!”厉勋用力地抓着银翘,心中浮现前所未有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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