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再不演要亡国了(177)
“母妃借我之名,得父皇宠爱。母妃有孕,家族再获荣耀。母妃诞下卫荣,父皇大喜。卫荣周岁,母妃为他贺宴。卫荣发痘,母妃在佛前跪了彻夜,钟氏全族为他寻遍名医。”
卫封神色无波说起这些,轻描淡写,仿佛只是说着痛痒无关的过往,可他眼眶湿润,泪意潸然,他背转身,不让钟氏瞧见。
“是你与钟氏全族放弃了我。吴宫为质多年,你哪一次不是要我顺从,要我为了母国去牺牲一切。可我想问你,你口口声声的为了母国,难道不是为了你的地位,为了卫荣的荣华?”
钟氏匍跪在地上痛哭,她第一次听见这个儿子说这么多话。可每一字都不是她敢去面对的话。
“我为何还要护你呢?我生在衰微世家,我入宫不仅为我自己的荣华,还背负着全族的荣辱。你是长子啊,我何曾不想好好抚养你。”
“屈氏,刘氏,王氏,哪一个是我们钟氏可以对抗的?你身上流淌着我钟氏的血,时局如此,舍弃你保全全族,为什么不可以!
你与我分别多年,怎还有母子情分?我多年如履薄冰,含辛茹苦抚养你弟弟成人,你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你纵算再狠毒也不能杀你的亲弟弟啊!”
“我受父皇之训,受夫子之教,知天地人伦,明孝悌之心。”卫封才觉嗓音痛涩暗哑,“我以为,你不会伤我的。”
殿中只有钟氏的痛哭声。
卫封沉声下令:“十一皇子卫荣与屈武勾结弑君,悬其颅于武正门七日,太妃钟氏,失察,禁闭于撷毓殿。”
钟氏被宫人钳住两臂,奋力挣扎欲捶打他:“卫封,你会遭报应的!”
挺拔脊背伫立在窗侧光影中:“我卫封为君,不愧父母天地,不匮黎民百姓,若遇淤腐不留情。我自为天下,何惧百年后功过评说。你活着也好,我不用背负弑母污名,也让你好好看看这今后的大齐江山。”
……
奉天殿前,空旷广坛上乌泱泱候满文武百官与新帝亲兵。
典仪齐备,喧奏华章。
新帝身着帝王冕服,脚踏龙首玄舄,头戴帝王冕冠,摇坠的十二疏玉串后是一双深邃眼眸,繁重典仪行毕,伴随着山呼不绝的万岁声,新帝被拥簇行进明文殿,进行第一个早朝。
大齐的典仪里,登基当天繁琐乏累,少有新君上朝,但新皇下令,他们不敢不从。
大齐之律仍是跪叩上朝,众人跪在金銮大殿上,见刘恒与王献轶的尸体被抬入大殿,丢在他们中间。
这二人皆是屈武最得力的心腹,昨夜皇宫腥风血雨,群臣皆知,但这二人自尽谢罪还是他们在入宫时才知的。
龙椅上的年轻帝王纵使刻意低沉着嗓音,却掩不住那股十九岁少年声音中的明朗。可众人如今已不敢再拿看待一个十九岁小儿的目光去对待这年轻帝王。他不怒自威,竟然一夜之间杀了两名佞臣。谁都知道这可不是自尽谢罪。
“右相刘恒,左相王献轶,受胁奸佞屈武,无颜奉朕,自尽谢罪。他二人临死之前手书此血名册,名册上是这些年枉顾朝廷,为屈武做事的朝臣。”
卫封展开名册,逐一念出这死亡名单。
被念名的大臣皆跪爬出列,屈武都已死,此刻再不敢辩解,惶恐求饶。
卫封道:“户部刘顺昌,辛丑年茂地旱灾,私吞赈银八十万两,致死百姓一百七十五人,勾结屈军私吞军需六百三十万两。罚抄家,灭父三族,刘顺昌押往茂地,腰斩处死。”
他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好看,捏着那本名册:“兵部左鄢,滥用屈军,私造军械,赐死,全府流放南关。”
“兵部宋行章,斩首……”
“皇上,臣不服!”
那被点名的老臣跪行上前,他历经两朝,料想一个十九岁的小儿不会有那么多的证据,只是用皇权威吓他们。
龙椅上的新帝神色平静,本该是风华之年多笑的,却为维系这份帝王之威,俊容凛漠,冷冷甩出一份证据。
那老臣面如死灰,再想呼吁同党求救,听到头顶威压冷漠的声音:“谁无罪,朕心如明镜。宋行章于明文殿狡辩,有污先主明辨之威,可当庭斩首。”
禁卫提刀进殿,殿上一阵唏嘘惊呼,所有人都不敢睁眼看。
新帝生得比齐国第一美人钟氏还要出众,好看的薄唇吐出的却尽是毫无温度的话,念出了许多名字:“……以上之人,法不容情,若有为其辩者同罪论处。以下名单,革除官职,迁出魏都,三代不录用。”
此事毕,新帝念起一份补官名单。
殿上几位老臣内心惴惴,原以为这些补上来的官员应该都是新帝的人,却听得许多名字皆是从前那些被屈武打压之人。众人一时不知如何评论这位新帝,说他有勇有谋,为名除害,为官正道?可他也十足铁血无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