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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女三十(45)



饭后,我爸妈兴师动众地将我们送到楼下,等面包车都动了,他们还恋恋不舍地向我挥手。我心中明明欢喜,喜于从今往后我就能彻夜监察夫君的动态了,但脸上却划下两行泪来。我爸妈也真是的,煽情煽得厉害。这时郑伦倒懂事了:“等你以后嫁女儿时,你就懂得他们的心了。”我抹干了泪,换了话题:“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郑伦挠挠头:“无所谓。”“那你妈和你奶奶呢?”凭我多年来的人生经验,孙子和重孙子应该远远比孙女和重孙女值得期待。果不其然,郑伦撇撇嘴:“她们肯定是喜欢男孩儿。”我叹气:唉,为了我今后在郑家能有一席之地,但愿郑伦的精子能长长眼,赐我一个男孩儿。

郑伦见我若有所思,脸色立马变白:“唐小仙,你该不会这么快就想生孩子了吧?”我一怔:虽说我之前还真没这么想过,但好像三十岁的我也的确应该分秒必争了。没等我开口,郑伦又说:“唐小仙,在结婚这事儿上,我可是妥协了,但我可不想这么快当爸爸啊。”我感觉内心的小火苗被小雨点浇灭了,可嘴上仍争锋:“哼,我才不想生呢,我多想一辈子保持婀娜的身姿呢。”郑伦的嘴也不是白长的:“喂,媳妇儿,你说,生孩子以及哺rǔ能不能改变你胸前一马平川的现状呢?”为了生命安全,这一次,我饶恕了司机郑伦的不敬。

回到郑伦家,也就是我的婆家时,已经是晚九点多了。奶奶已经睡觉了,房门关着。我婆婆身穿睡衣睡裤以及棉坎肩,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电视,让我颇感亲切。不像我妈,知道我和郑伦去吃饭,还刻意搭配了衣裤,描了眉毛。所以,郑伦才不得不配合上了拘谨的嘴脸。

我婆婆面色如夏日,语调如春风:“伦伦,小仙,回来了。怎么样,玩得好不好啊?累不累啊?”伦伦将小仙推给伦伦他妈:“你先汇报汇报,我先洗澡去了。”说完,他就一溜烟跑了,我连他一个手指头也没抓着。一向能说会道的我干巴巴地笑了笑:“玩得不错,不累。”我婆婆也只好应和:“啊,是吗。啊,行,那你就回房收拾收拾吧,早点睡。”我直吁大气,忙不迭闷头告退了。真是尴尬,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新妈,也只好礼貌成了狗腿子。

推开“新房”的门,我自然是被新c黄所吸引。这张c黄,与郑伦送至我家的那张堪称“姊妹c黄”。它们的区别仅仅在于我家那张的c黄头是我的名字唐小仙的拼音缩写,而这边这张的c黄头,是“二一六”三个字。二月十六日,是我和郑伦初相见的日子。

正在我心怦怦之时,我婆婆过来了:“小仙,我给你新买了一套睡衣睡裤,在衣柜里。”我忙不迭鞠躬:“谢谢妈。”回想我多少年之前,好像也没这么郑重其事地对我亲妈道过一声谢。区别,天大的区别。

我打开衣柜,看见一柜子的男装尽头,挂着一套粉嫩嫩的女装,分外扎眼。我再仔细一看,这套我婆婆为我新买的睡衣睡裤乃是HelloKitty牌子的。我看着睡衣衣兜儿处的猫脸,左右为难:穿,可我已经三十岁了啊。不穿,可这是婆婆的一份心啊。末了,明理的我还是顺应了婆婆的心,洗完了澡,一咬牙一闭眼就穿上了Kitty。而郑伦,看着刚刚出浴的娇妻我,险些笑得背过气去。他说:“哈哈哈,老黄瓜刷绿漆。”我一撸袖子,就向他扑了过去。

一大早,我婆婆就去上班了。她以前是一家餐馆的出纳,当时由于餐馆生意兴隆,而深受老板器重。后来,由于我公公卧病,她不得不辞了工作,陪伴其左右。再后来,也就是现在,她就在一个朋友经营的灯具店中看店了。工作性质虽不辛苦,工作时间却颇长,如无意外,每天从早九点到晚九点,跟小甜一样。但我婆婆她也有和小甜不一样的地方:她守时,而至于小甜,十有八九会迟到早退。

灯具店在东三环,而郑家在西四环。每天,婆婆都得早出晚归。

我睡醒了觉,打开房门,寻找奶奶。奶奶正在厨房烤馒头片当早点,整整一个大馒头,切了五片,是她一人份儿。我大声喊:“奶奶,早上好。”奶奶笑出满嘴牙以及满嘴牙fèng儿:“嗯。昨天我睡得早,也没等到你们回来。”奶奶的普通话相当不好,我只听得大致是这个意思。“小仙儿,吃馒头片儿吗?”奶奶问我。我摇了摇头:“奶奶,我不饿。”实际上,我还真有点儿饿,不过那馒头片烤得太焦了,黑乎乎的。奶奶拄着拐棍儿,端着馒头片儿挪出了厨房。我紧随其后,打算洗脸刷牙奔赴“小仙女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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