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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女三十(85)



奶奶的这场病,正式成为了历史。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直至今日,她天天生龙活虎的,顿顿吃得比我多。

而我也并不认为,我和郑伦之间会因这场争执而留下什么芥蒂。就算我们都说了伤人的话,就算说出去的话好比泼出去的水,但大太阳一晒,岂由得它不蒸发?我想,我们的不愉快,也像水一样,已经全数蒸发了。这其中,奶奶功不可没。她对我的信任和依赖,一天胜过一天。这些,郑伦通通看在眼里。此外,奶奶还向郑伦描述了那天我背她下楼并汗如雨下地在医院中奔走的情形。这些,让郑伦悔不当初。

我好人做到底,装腔作势:“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毕竟,那天我有错在先,后来态度又不好。”

郑伦抱住我的脑袋,在我头发上用力一亲:“好了好了,你真是羞杀我也。我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今生讨来你这么个好媳妇儿。”

“得了你,现在嘴上跟抹了蜜似的,当初干吗去了?早干吗去了?”我在郑伦怀中扭来扭去。

“当初你那么凶,我当然也得凶了。这才叫夫妻,共进退,有默契。”郑伦掰出一条谬论。

可其实,后来我才不得不承认,郑伦这谬论还真是有先见之明。我们今后的争执,也是一成不变的硬碰硬,等到遍体鳞伤后,双方才会默契地缴械投降。只可惜,婚姻中却是需要圆舞曲的,你进我退,才优雅而和谐。而我和郑伦共进退的结果,就好比一次又一次的互泼污水,到末了水虽蒸干了,可污迹却还在。

“小仙女装店”的灯修好了,但它的前途还尚未一片光明。我把大半的精力重新投入到店内,已经着手打折处理现货了。我在店门上贴了告示:转型在即,现货低价处理。小甜提出建议:“应该写‘跳楼价吐血大甩卖’。”我摇摇头:“太虚伪了。”小甜努努嘴:“现在谁不虚伪啊?”

降价的效果十分理想,店内人头攒动,客人们挑衣服就像在菜市场挑菜似的。贪图小利的大有人在,也不管衣服适不适合自己,买了再说。小甜捂住心口:“姐,你这价,降得过分了。”我却不在乎:“快刀斩乱麻,让我们尽快重生吧。”小甜没回应我,转身去招呼客人了,留下我一个人举着拳头,壮志昂扬。

只不过,有一件事却脱离了我的掌控。

有几家联系过的供货商,突然说拿不出那么多低价的疵品了。我像旋风似的旋回店内,一摔包:“妈的,真是流年不利啊。”店内衣服越剩越少,小甜的工作也越来越清闲了。她一边收拾衣架一边问:“怎么了?”我叉着腿,瘫软在椅子上:“货源匮乏啊。怎么办?现在手上的那些货,根本撑不满这一家店啊。”之前,我已经陆续把一些疵品送去“服装医院”修改了,还挺着胸脯跟人家说:“要做好心理准备哦,后面,还多得是呢。”人家倒是不介意,毕竟,对人家而言,我是送生意上门、送钱上门的上帝。可结果,我现在却两手空空。

小甜脸色凝重,我看了,反过来安慰她:“哎呀,你不用担心,我再想办法。”小甜欲言又止。我问:“怎么了?”她却答:“啊?没什么啊。”

郑伦的工作倒是顺利。煤老板的生意为“伦语”打开了突破口。他用为煤老板而做的设计参加了电视台的比赛和展览,这令“伦语”的名声得以拓展,生意纷纷上门,不管大的小的,“伦语”都以诚相待,一碗水端平,再加上日趋完善的设计水平,掏钱的人都心满意足,说不出一个“不”字来。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是活广告。

郑伦不忘关心我的“事业”:“要不然,还是去广州或者江浙一带找货源吧。那边是源头,选择余地肯定比北京大。”

“我就是不想负担运费,才一直局限在北京的。实在不行,我也只好跑跑南方了。”我把头靠在座椅背上,脸偏向郑伦:“你倒是好,接不完的活儿,赚不完的钱啊。不过,看在你百忙之中还肯接我回家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郑伦笑着掌握着方向盘:“啊,你想计较什么啊?咱俩是一家人,老公我赚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

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嗯,这还像句人话。”

我闭目养神了。郑伦以为我在为“小仙女装店”的前途烦恼,但其实不然,我最烦的,始终是另一件事:萧之惠的那十二万。她之前所说的话,如今全都应验了。煤老板这个大客户的存在,的确为“伦语”、为郑伦赢得了不菲的收入,还有更重要的信心和名声。若不是这个大客户为“伦语”提供了大展拳脚的天地,也许今天的“伦语”还在靠给某处几十平米的小套房装修而糊口,也许今天的郑伦还会沿路游说商家重新装修店面,像他从前对我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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