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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贵妇养成实录(42)



我紧咬牙关点点头。大夫问句中的那个“真”字令我全身的汗毛都竖直了,我想,如果这时我要是开口说话的话,大概每个字都会带着颤音。

“有原因吗?”大夫的态度基本属于中立,不反对,不赞成,但仍问了这么一句。

“我还没结婚。”这是多么真实,多么有力的原因。

“那怎么怀到今天了,才决定不要?”大夫的好奇心仿佛有开闸的迹象。

“因为,因为本来打算结婚的,现在,现在又不结了。”我大脑混沌,随口说说。

终于,大夫开了几张单子给我:“先去把这几个检查做了。”我接过单子,一不小心对视上了她的双眼。那周围布满细纹的一双眼睛中充斥着同情的光芒,她心中的台词一定是这样的:哎,又一个可怜的女人,让可憎的男人将肚子玩儿大了,到头来也得不到那一纸结婚证。

我攥着单子排在交费的队伍中,手心中源源不断渗出汗来。我好像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和腹中的孩子说话了,自从我知道她是个女孩儿后,我就不可以再叫她“壮壮”了,而面对没有名字的她,我该如何开口?说喂,孩子,妈妈和你没缘份?说喂,孩子,希望你再投胎可以投对人家?这样会不会显得太事不关己。女孩儿,女孩儿应该叫什么呢?叫雯雯好不好呢?不,不好,千万不可以和史迪文一个音。

“唉?你交不交啊?”窗口内的声音并不和善。

第九十五话:幸或不幸

“你怎么这么傻啊?”这是表姨在香宜睁开眼睛后吐出来的第一句话。她大概是又气又急以至于失常了,不然,她不会不将香宜的安危与否放在第一位,劈头盖脸就是责备。

香宜的眼珠在眼眶中缓慢地转了转,周遭的一片苍白以及输液瓶告诉她:这是医院。她动了动嘴唇,没发出声音来。

我将焦急的表姨按坐在椅子上,才对香宜开口:“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香宜抬了手,阻止了我。

“周综维的?”接收到表姨不知从何开口的眼神,我替她开了口,发了问。

“什么?”香宜青白色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皱。

“孩子,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判断不出香宜是真傻还是装傻。

“孩子。”香宜重复着这个词,两只手同时向腹部缓缓移去,牵动着输液瓶的胶皮管子,也牵动着我们的心。显然,这个消息对她而言,同样新鲜。

“孩子都有了,还闹什么分手?”表姨开了腔,而且是十足的哭腔。女儿“吃了亏”,当妈的永远是最痛心的那一个。

“谁说是他的?”香宜倔强地一偏头,不再面向我们。

可正是这一偏头,令我无须怀疑,周综维正是这条小生命的父亲。我不由得觉得滑稽,觉得男人真是既幸运,又不幸的动物。当他们在我们身上挥汗如雨后,既痛苦又解脱地享受完那短暂的施放后,根本腾不出大脑去思考,当属于他们的东西进入我们的体内后,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或者说,后果。正是因为他们无暇思考,所以他们幸运,以为天下真有白吃的午餐。然而他们更是不幸的,因为世上的每一堵墙,都是早晚要透风的,而往往,等他们感觉到了那阵风时,那风力早已强悍到令他们措手不及了。史迪文是这样,我想,周综维也是这样。

第九十六话:三人行

领导的嘴脸是大同小异。你有了过,他十有**会说你今天还好好活着,是全凭他心存仁慈,手下留情,放你一马。而等你有了功,他就是慧眼识珠,调兵遣将,运筹帷幄。

瞿部长拍了拍我的肩,就顶着他那稀少的头发扭脸走了。可才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何荷,你最大的追求是什么?”

我一愣,心想:领导不愧是领导,如此深奥的问题,叫他那两片厚嘟嘟的嘴唇一张一合,就如此轻而易举问了出来。

见我发愣,瞿部长兀自公布了答案:“金钱,财富。做我们这行,最大的追求就应该是钱,对不对?”

我再度点点头,钦佩于瞿部长的坦言。相较于太多人的虚伪,说什么报效祖国,服务社会,瞿部长对于个人物质文明的建设追求简直令他的头顶上浮现了一圈名叫“坦诚”的光环。瞿部长对我挥了挥拳头,吐露出两个字:“加油。”而后,走了。

对瞿部长而言,拯救暂时丧失了斗志的我,远远比重新培养一个rǔ臭未干的新人,或者招揽一个资历丰富的外人更可以节约成本。否则,他才不会对我多浪费一个吐沫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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