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你是我后来的一生(32)



我妈为孔浩说尽了好话,说就算有错,错也不在孔浩,那意思就是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他也是迫不得已。我懂她的苦心,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也应回头是岸,继续和孔浩走下去。

我假寐,没有给我妈答复。那一段感情我又何尝忍心割舍,我没忘他给我的第一个拥抱,也没忘他第一次对我说:“心慧,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曾经,他随团出访,我独自一人跟随他至云南,在中缅边境等他,访问结束后,他请假离队,跟我相会,他说只有我,能让他如此无组织,无纪律。曾经,他不厌其烦地叮嘱我,经期时不得贪凉,在我住在他处的这一年中,他会专程来帮我洗碗洗衣服,只因为我会因为沾了凉水而腹痛。他给了我最温暖最安定的五年,我从未萌生过“将来还会有更好的”诸如此类的念头,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最好的。

我无法否认,离开孔浩后,我的内心动荡不安。

郑小丽因“工伤”而卧c黄休养了,我打趣庄盛:“这回你耳根清净了。”庄盛胡子拉碴:“清净个屁,大早上就给我打电话,说要喝大骨汤。我跑到菜市场现买,送到我妈那儿让她现煮,中午我再去取,然后端到那姑奶奶嘴边儿。”

“哇,”我大吃一惊,“庄盛,这就是真爱的力量。”

“我的慧,你别瞎说,我这就是菩萨心肠,助人为乐。”庄盛赖唧唧地走近我:“咱爸妈有没有因为我缺席而怪罪我?”

我一掌挥开他:“谁是咱爸妈?不认识。”

马喜喜已经着手为美足会所选址了,她拉上我,斩钉截铁:“这成功的第一步,一定要由你陪我来迈。”马喜喜性情大变,形象也跟着变了。今天的她,一头卷发挽了个规矩的发髻,穿宝蓝色的丝质衬衫和白色的西装裤,俨然一名势头正劲的女强人。另外,她还戴了副细长的黑边眼镜,我仔细一瞧,跟庄盛的一样,也是个没镜片的。

第七十八话:普天同庆

经纪兴奋得手直抖:“您太有眼光了。可是,恕我冒昧,您说话算数吗?”

“当然不算,”我走到马喜喜背后,“你看不出我是个跟班的?”

然而即使我故意嬉闹,故意满不在乎,那记闷棍带给我的痛苦也照样挥之不去。

私底下我怂恿马喜喜:“就那儿吧,人口密集,还是把角的位置,四面八方,财源广进。”马喜喜踌躇不决,直嘬牙花子外加跳脚:“谁不知道那儿好?可你没听见价钱吗?三万二一个月,吓得我肝儿直颤,偏偏又要假装镇定。”

“反正‘森’有的是钱,再说了,投入大,收益高,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说得头头是道,巴不得周森倾家荡产。

关于王墨的“恶有恶报”,我对马喜喜只字未提。不管她是真的快乐,还是装的快乐,也不管这快乐要归功于周森,薛平,又或是张三李四,至少目前她过得快乐。在我看来,王墨的回心转意与孔浩大同小异,他们的感情不再纯粹,充满了杂质,也许他们对我们的爱会绵延到海枯石烂,但更也许有一天,他们又会因为某个鬼扯的理由,掉转方向,一去不返。

皇城根公园的婚礼吸引了电视台的记者前来报道,一台摄像机,一支麦克风,外加一位貌似眼熟,却叫不上名字的女主持人,已足以吸引路人围观,将一场喜庆的婚姻烘托到了普天同庆的高度。

状元服下的宁伟红光满面,而棕发碧眼的新娘在凤冠霞帔中则满眼都是对宁伟的爱慕。宁伟的男性风范极度膨胀,得意得就像是西方文明折服在了他这中国男人的长衫之下。庄盛对这场婚礼的重视程度不亚于他的“处男秀”,就连八名轿夫都是由他亲自挑选,个个底盘扎实,面如古人,抬轿的律动气势如虹。

我以为我被淹没在了围观的人群中,可周森还是将我找到了。这一次我们算不上偶遇,他是来参加宁伟的婚礼的。锣鼓的吹打声震耳欲聋,而周森的声音突然在我耳畔压过了一切声响:“工作人员在这儿偷懒?”我被这喧嚣中的一句呢喃话语吓了一跳,猛地一回头,头发毫不含蓄地抚过了周森的脖子。

“请保持距离。”我伸手隔开周森,却险些落入了身后某猥琐男的怀抱。周森拉住我,挽救我的清白。他穿着灰色的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口处的扣子也没有系,虽隆重,却更随性。我不禁惋惜,倘若见到我爸妈那天,他是这副穿着,也许我妈会为他而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