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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后来的一生(40)



“一晚上多少钱?只要我们慧喜欢,多少钱我都出了。”庄盛还在锲而不舍地加强火力。

“二位还是去住旅馆吧。”

第九十六话:小型卡车

“佳园旅馆”的条件的确还算不错,至少没有扑鼻的霉味或消毒水的味道,而且c黄褥蓬松。但庄盛却皱着眉,捂着口鼻:“一股子乡下味儿。”

我用力吸了吸气:“我怎么闻不见?”

“牛粪鸡屎味儿,闻不见?慧,你怎么跳过痛哭的步骤,直接鼻塞?”

“你吃的米面蔬菜,都是牛粪鸡屎灌溉的,而且那叫绿色食品。”我此时巴不得可以就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跟庄盛讨论到天明。庄盛订的房间在旅馆的顶层,但也只有三层。我站在窗口,玻璃被细密的灰尘覆盖,眼前还依稀可见半只血ròu模糊的蚊子的尸体,窗外的夜色浓重极了,像万年不穿的锅底。

“你一个人OK吧?”庄盛自然是订了两间房。

“从三楼跳下去也摔不死吧?”我继续研究那半只蚊子。

庄盛打着呵欠告退了。今日对他而言,也是漫长至极。之前是神经紧绷,预感无数,而后事实还凌驾预感之上,重逢朱晓芳,数年的爱情观乃至人生观在弹指间被颠覆,再而后,还好死不死成为我的后盾,千里迢迢热脸贴人冷屁股。此时他有权就寝了。

我一直没有注意到楼下那辆白色的小型卡车,而其实在夜色中,它白得耀眼。我甚至不知道它是本来就停在那里,还是后来才开来的。直到它的车门打开,周森下了车,我才知道我不该将全部精力放在一只猝死的蚊子身上,在这花花世界中还有无数本来不可能的可能。

周森并不是为了抽烟而下车的,因为下车时,他手中的烟已是燃着的了。我以最快的速度躲到暗红色的化纤窗帘后,然而周森并没有抬头,而且从始至终,一下都没抬。他似乎就是为了透透气,活动活动筋骨,于是在一支烟之后,他利落地回到车上,绝尘而去。他还是穿着那条该死的运动裤,那使他的一切动作都异常矫健。

我突然就闻到了庄盛所说的那股子“乡下味儿”,但并非家禽牲口排泄物的味道,而是玉米杆和泥土甚至夹杂着驴ròu火烧的气息,沁人心脾。

第二天早上,庄盛依旧哈欠连天,头发油腻得呈绺状。见我神清气慡,他不禁赞叹:“毕心慧,你复原的速度可歌可泣。”“我没失恋。”我言简意赅,退钥匙退房。

第97——100章

第九十七话:算账

庄盛抢先爬上副驾驶的座位,原形毕露:“车你来开,顺便给我把油加满了。”

“你昨天的英雄气概只是我的幻觉?”我发动了车子。

“昨天我是误以为你这懵懂少女惨遭了恶少的蒙骗,”庄盛从牙fèng中狠狠挤出那个“误”字,“今天我醒悟了,闹了半天最惨的除了我庄某人,还是别无二选。”

“他和郭妮,你也是亲眼所见。”

“不过是逢场作戏,作给你看。”庄盛说到一半,住了嘴:“毕心慧,你一个人偷着乐还不过瘾?还非得我说给你听?”

庄盛拆穿了我。既然连他都已为周森平了反,那我自然没有理由继续中周森的计。周森的薄情寡义又或是虚情假意,就像当初庄盛的假发一样,也就能一时半会儿唬唬人。那与他是格格不入,天性不容的。就算他昨夜不曾将那辆白色小型卡车在“佳园旅馆”下停泊,就算旅馆的前台不曾向我揭发他那幼稚的两通电话,我也终究会从他的伪装中挣扎出来。一定的。

“悲哀,他的自信心是建立在钱上的,”庄盛撇嘴,“没钱了,连女人都不敢要了。”

“那郭妮?”

“她是记者,‘恶少’肯定用得上她。”

我又一次明知故问,仅仅是为了让庄盛的字正腔圆来确凿我的推测。然而即便事实如此,我也仍无比介意。剥开郭妮她记者的身份,她更是美艳的女人一名,在我被拒于千里之外之时,她却可以穿着周森的外衣,跟他共赏明月繁星。这笔账我一定要和周森算。爱情的青涩和微甜,周森早早就赐予了我,而如今,他又翻脸,让我品尝酸涩与焦灼了。

我前往马喜喜的“喜爱美足会所”,隔着马路,探头探脑。门口搭着红白蓝条相间的麻袋布,只留一条fèng隙供工人们出入,并不便于偷窥。

第九十八话:糙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