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女金融师的次贷爱情(92)



我将餐巾攥成一团,团在双手之中:“你真的认为,等孩子诞生后,你还会来到我的身边吗?”

肖言脱口而出:“我一刻也不会浪费。”

我双手张开,餐巾有如绽放的花朵。我站起身来:“让我想想,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我向门口走去。肖言站起身来大喊:“小熊。”我停在门口,接受餐厅中其他人的目光。我抢白离我最近的两个男人:“看什么看?没听说过姓熊的啊?现在我叫小熊,老了我就叫老熊。”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回到公司,继续上我的夜班。除了几杯红酒,我的胃中再也没了其他。我没对不起饭友黎至元,我没和其他男人共进一口饭。我的头盖骨像是要裂开了,就像被榔头轻轻敲了一下的核桃。

我主动给黎至元打电话:“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去见了肖言。”我已头痛欲裂,我忍受不了再让说谎的负疚感对我火上浇油。黎至元不言不语。我又说:“我不想骗你的,我那时,那时只是脱口而出。”黎至元的苦笑苦如黄连:“我拿你没办法。温妮,有时,我必须开导自己,男人要比女人坚强,我该为你担当更多。”是,我把我背不动的包袱通通扔给了黎至元。让他知道我和肖言的一切,这样,我就可以问心无愧地让他陪着我,就像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我话说得由衷:“真好,你重男轻女。”有时,重男轻女是一种风度,一种折磨男人的风度。

股市又是一夜大跌。魏老板嫌忠言太逆耳,充耳不闻。他觉得自己能一手遮天,颠倒乾坤,他觉得自己把钱砸下去,股市就该起死回生。可惜魏老板没有同盟,其余人等陆续被击破了心理底线,大把大把地将股票抛售,把魏老板砸向更深的深渊。

魏老板又来视频,来找我们每一个人的麻烦。说公司二把手在他不在时,挑不起大梁;说某某某给他发的分析报告简直是生搬硬套某某时报;又说某某某想的多,说的少,精华都烂在了肚子里;还说今天的cao盘手动作像老年痴呆,害他多赔了钱。轮到我,他说:“温妮,你今天怎么不化妆?女人不化妆,还叫女人?”我气结。夜班的人员被他挨个点名,直到他气消了大半,关上电脑去酣睡,我们个个还在公司舔伤口。

其实我们心知肚明,魏老板也并不好做。他的上头还有美国的头儿,想必那个头儿拿他撒起气来,也是呼哧呼哧的。人就是一层压一层,压到了我们这一层,只要还发得出薪水,就该谢天谢地了。

我离开公司时,cao盘手在楼道抽烟。我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cao盘手额头上暴着青筋:“温妮,你说说,你说我像老年痴呆吗?”我“扑哧”笑出声来。这世上,总有值得开怀的人或事,所以,还不至于有太多人去寻短见。

我梦中的男人黎爸爸给我打来电话:“温妮,有没有时间,陪我喝杯茶啊?”我唯唯诺诺:“有,有,好啊。”我心想:我太令老男人瞩目了。黎至元,法兰克,如今又加了一个黎爸爸,真是越来越老了。

黎爸爸骑着一辆自行车就来了,头上还戴着个头盔。我忍住笑,说:“黎叔叔好。”黎爸爸捋了捋被头盔压瘪的头发:“我真是老当益壮啊。温妮,刚刚我超过了几十辆汽车呢。”我给黎爸爸倒了杯茶:“叔叔,交通拥堵时,我走路也能超过汽车。”

黎爸爸喝茶喝得享受极了,几十块钱一壶的玩意儿,被他喝得像是琼浆玉液一样。我看着他,等他开口。刚刚我已经猜了两种可能:一是他说,温妮,接受小儿吧,他值得你托付终生。另一种是他说,温妮,放过小儿吧,别耽误我抱孙子。

可结果,黎爸爸说:“温妮,你对我完全没印象了吧?”我咕咚咽下一口热茶:“印象?有啊。您是黎至元的爸爸,66岁,会画画。”黎爸爸一脸失望:“果真是没印象了。”我贴着桌沿向前趴了趴,端详面前这个老头,脑子里仍只有一个答案:黎至元的爸爸。黎爸爸直了直腰板,又清了清嗓子:“温妮,我们在美国见过面。”听了这话,我惊得从桌沿弹回了椅背儿。

黎爸爸又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能接受小儿。”我倒抽一口冷气:真的完了,我生存在人精的中间,他们总是既知道这个,又知道那个。黎爸爸继续说:“那个去尼亚加拉瀑布的旅行团中,只有你和你男朋友最年轻,你们两个人手拉得紧紧的,让我多怀念我和我太太年轻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