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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满弓刀(51)



“是什么,”萧铁笠抬起头。

“两害相权取其轻。”杨昭只说了七个字,却听得萧铁笠身子—震。

战事变化多端,但千变万化不离其宗,这中间总有些铁一般的定律,是靠血与火锤炼出来的。道理并不复杂,甚至可以很简单,重要是怎么用。

萧铁笠再次正视杨昭的脸,心里百味杂陈。杨昭年纪尚轻,却在数年内三次平叛,军功赫赫,从一个参将扶摇直上,坐到都御指挥使的位子。而他萧铁笠,打了一辈子仗,资历年龄都远在杨昭之上,却差他一头,平心而论,出征西北之前,他到底是心不甘,意不平。

但到如今,他才顿悟,打仗,也和任何事情一样,是有天分的。杨昭就有这个天分。一个带兵的统帅,他最重要的地方,并不是过去打过多少胜仗,而是他临战的状态。一场恶战就在眼前,可是杨昭对战局的把握稳定而清晰,取舍之间,绝不犹疑,只凭这一点,就教他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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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摆在桌上,已经渐渐变冷,可风烟连筷子也没有动过—下。

她坐在c黄头,正在跟一团针线奋斗。

她就是不服气,连四弦弓都使得,小小一根针会使不不得?可事实就摆在眼前,那巴掌大小的一块布,几乎穿上了几千几万针,可还看不出来绣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风烟——”声随人到,来的是杨昭。

刚从萧铁笠前帅营出来,他没回虎骑营去,就直奔风烟这边,早晨有宁如海和赵舒他们送她回来,他知道不会有问题,可还是忍不住要转过来看看。

自从进了大营,风烟就三天两头状况百出,他的不放心,也是难免的。

“你怎么来了!”风烟蓦然抬头,登时手忙脚乱,把手头那团彩线卷成—团,塞进盒子里,却偏偏忙中出错,带翻了盒子,布头针线,滚了—地。

天!风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怎么办?

杨昭也是一怔,看她面红耳赤的样子,倒像是在自己屋里做贼似的,被当场逮个正着。最可笑的是她还有个针线盒!袁小晚不是说,她连fèng被子都不会吗?

“你……”风烟尴尬地站了起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杨昭俯下身,捡起滚到他靴子旁边的一方绣布,拿在手上,横着看了看,又竖过来看了看,“这是什么?”

风烟的脸更红了,勉强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随便做的,反正也闲着。这个——怎么样?”

杨昭更是惊奇,她做的?她还有闲心做这些针头线脑的小东西?可是,饶是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看不出这上面绣的到底是什么……又或者,不是绣的,是织的?

风烟走到他身边,“不太好看吧?”

杨昭再端详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道:“像条板凳,—头还放了个茶壶在上边……”

什么?!他说什么?风烟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一条板凳上放了个茶壶?

杨昭回头瞧见风烟的脸色,立刻知道不对,多半是他说错了,赶紧改口,“其实,更像一只鸟,是吧?”风烟难得拿起针线,虽然做的实在不敢恭维,但还是应该鼓励一下的。别的姑娘家,平常不都绣些花呀鸟的,说这是朵花,他打死也不信,那多半就是只什么鸟了。

风烟的神情却更加沮丧了,呆了半天,才撇给他一句话,“好眼力呀,指挥使。你说这是什么鸟,还四条腿的?”

杨昭不禁语塞,也是,那明明就有四条竖杠,风烟叫那是“四条腿”?看上去,实在跟板凳腿差不多,也难怪他误会。

“不猜成不成?”杨昭叹了口气,纵然是在研究地图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头大如斗。

“不行。”风烟沉下了脸,“这就是要送给你的东西,你都猜不出,那像什么话?”

“别耍性子吧……”杨昭无可奈何地—笑,“就不能乖一点,说来听听,这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风烟别扭地坐回c黄边,“那有什么难的,不就是虎骑营大旗上那只老虎嘛!”

这回换杨昭目瞪口呆了。他这辈子,做梦也想不到,虎骑营大旗上那只威风凛凛的吊睛白额虎,居然会变成这个模样。

“以前总是听说,出征打仗的人,身上应该带点护身符之类的东西,难道你没听过?”风烟不理他—脸的难以置信,自顾自说了下去,“反正我做了好几天,也就做成这个样子,你不要,算了!”

一边说,一边伸手来抢杨昭手上的那只“虎”。

“谁说我不要,”杨昭身子—转,单手握住风烟的手腕,轻轻一带,把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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