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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缘(51)


向英东又勾起一丝笑容,这件事说到底,也算是因他而起,他的确有必要替他们解开这场误会。只是打开左震的心结,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端看锦绣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长三码头。

「我只能帮你这一次。」向寒川对正要下车的锦绣道:「说穿了,我是帮左震。所以结果怎么样,看你自己了。」锦绣感激地向他点点头,如果不是向寒川带她来,只怕她连长三码头的边都挨不着,就已经被踢出去了。

「锦……绣?」门口的石浩看见她,又惊又喜又担心,「你怎么来了,二爷有交待,不准放人进去打扰他。」

「他好吗?」锦绣急切地问:「伤都没大碍了吧,谁照顾他饮食起居?他还——生我的气吗?」

石浩笑了,「你问这么多问题,叫我一下子怎么回答?不用太担心,他已经好多了,只是不准人靠近他三步之内,谁能照顾他什么食什么居?生不生你的气,我就不晓得了,我只晓得他每天生我们的气。」

锦绣小心地问:「我现在能不能进去?」

「不能。」石浩叹了口气,「我劝你,还是请回吧。锦绣,二爷不是从前了,出事之后他就变了个人。」

「可是,都是我的错。」锦绣黯然,「是我害他差点没命的。我一定得见一见他,跟他把话说清楚。」

石浩犹豫:「放你进去,我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锦绣几乎在哀求他:「在医院的时候你不是一直为我说情吗?现在只需要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到我就好了。」她瞄向那道紧闭的门,焦心如焚。如果连左震的面都见不到就这么回去,一番心思就全白费了。

长叹一声,石浩只好往旁边闪开一步:「希望你千万别惹出麻烦才好。」

锦绣差一点感激得跪下来,「谢谢你,浩哥,真不知该怎么答谢你。」

「我哪敢指望你答谢,一会儿二爷不砍了我的脑袋已经万幸了。」石浩苦笑,「还不赶紧进去,一会儿邵晖来了,你可别指望他会放你一马。」

屋里不像锦绣想的那么凌乱,桌子上的账册、单据甚至还算井井有条,可见左震仍然维持着正常的工作。只是他正枕着椅背仰靠在椅子里,双脚架在桌面上,闭着眼,叼着根烟——烟雾缭绕,一地的烟头。

看着他,锦绣想起第一次与他在一起的那个夜晚。他也是闭着眼坐在这张椅子里,她靠在他身边偷看他的侧脸,却被他逮个正着。如今一样的地方,一样的人,一样英俊而略带着疲惫的脸,她却没有勇气再走过去。

「咳咳。」被烟呛到,左震咳嗽了几声,有点不适地按住伤还未痊愈的右胸。睁开眼来,却不经意对上一双美丽而关切的眼睛——他怔住了。像是有点怀疑自己看到的,他一时失神,「锦绣?」

声音虽然沙哑,可是彷佛带着灵魂深处的渴望。

「我是来求你原谅。」锦绣往前踏了一步,鼓起勇气,「我错了。」

左震这才反应过来。不是他看错,不是他做梦,真的是锦绣。他沉重地吸了一口气,觉得整个胸口都震痛——也许是刚才的呛咳牵动了初愈的伤口,也许是眼前的人震动了他心里的那处烙痕。

「你可以骂我打我,甚至杀了我,」锦绣轻轻颤抖着,语气不稳,「只是不要恨我——我真的没有存心……」可是她说不下去了,左震脸上迅速凝结的冰霜,他眼里的讥诮,就像一根针刺人她心底,让她所有的话都瞬间哽在喉咙里,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投靠英东不成,又想起我来了吗?」他又点起一根烟,闭上眼,维持那个靠在椅子里的姿势,连动都懒得动,似乎当锦绣不存在。

「不是,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想去投靠英少。」锦绣急急地解释,又往前走了几步,「现在我才知道,当初救我的人是你,可是……」

「你到底在说什么?」左震不耐烦地打断她,眉头紧蹙,「我没有工夫听你闲扯。」

「我说我没有出卖你,没有背叛你。」锦绣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再面对左震的冷漠,她会疯掉。「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因为你从来也没有相信过我。」左震冷冷地道,「否则你怎么会相信麻子六的话?你若是——」他原来想说的是,你若爱的是我,又怎么会这样欺瞒我?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够了,他不想再纠缠下去。

在他伤重的日子里,他分不清是身上的痛还是心上的痛,日日夜夜煎熬他,让他彻夜失眠、辗转忍耐。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众目所瞩的焦点,他必须站得直、扛得住,他必须表现得若无其事,钢筋铁骨。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点点滴滴绵绵不绝几乎蚀穿他心肺的刺痛,已经让他不堪重负。时时刻刻都得和自己的感情作较量,时时刻刻都得压抑自己对她的渴望——他实在已经精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