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7)

向叙吃痛，轻轻扯了扯手腕。徐溯松了松手劲，却没有放开他。

徐溯敛了敛眼中的怒意，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向叙看了看被徐溯攥住有些发红的手腕，有些气恼，脸色阴沉下去。向叙抬起头，神色淡淡地看着徐溯，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地回道，“与你何干？”

徐溯愣了愣，向叙趁机抽出手腕，又快速地从发愣的徐溯手中抽走合同。

意识到刚刚的失礼，看着向叙冷漠又略有些无奈地再次翻看合同的眼睛，和生气时无意识轻轻抿起的唇，徐溯还想阻止却是不敢。

徐溯的心像被人拉扯着，痛意明显。向叙拿着笔，一撇一竖，像一把刀在凌迟着他的心。

和向叙同队的机会，他等了三年。徐溯记得十七岁时窝在网吧随手点开LLD比赛，镜头恰好对准向叙，向叙神色清冷，眼神却异常坚定明亮，专注地盯着眼前的屏幕。眼睛里对比赛的热情和冠军的渴望都要满溢出来。

就是那双眼睛，把他从深渊中拉出来。

从LLD到PUBG，他疯似的训练，旁人或许看他想冠军想疯了，其实他只是，想更强一些，再强一些，才配得上站在向叙身边，和向叙一起捧起冠军奖杯。所以在ML抛出邀请时他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如今他来了，向叙却要走。

甚至，徐溯连问为什么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刚刚一瞬间，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他只想让向叙留下。

向叙深吸一口气，在合同上签下名字，起身把合同递给眼睛通红正在发呆的罗程。

向叙有些后悔刚刚对徐溯过重的话语，抱歉地看向站在一旁同样在发呆的徐溯，“抱歉。”

徐溯像是没有听到，只盯着他刚刚签好递给罗程的合同，不知在想些什么。

向叙看了看时间，背起装着沉甸甸外设的背包，转身走出了训练室。

拉起行李箱刚走一步，向叙忽然停下，转头眯起眼深深地看了一眼训练室。

和ML的缘分，就到这里了吧。再见了。

向叙重新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基地大门。

门口却碰上基地里做饭的阿姨，阿姨和向叙母亲年纪差不多大，向叙对她一向敬重，阿姨也很疼他，总觉得他瘦，给他添的饭经常都比别人多一些。

阿姨看着向叙手里的行李箱，眼神通红。想来也是知道了向叙要走的消息。

向叙脚步一顿，放下行李，轻轻抱了抱阿姨，“您一切保重。”

阿姨抬抬手，轻轻拍了拍向叙的头，向叙也不躲，由着阿姨。

阿姨轻声嘱咐向叙，“多吃点鱼，你的眼睛一直不太好。注意休息，早睡一些。”

“知道了。”向叙一一应道。

阿姨满是不舍地看着他，擦了擦没忍住滴落的泪水，“离开...不一定不好。别放弃，坚持你的梦想，阿姨相信你。”

“嗯！”向叙点点头，“一定会的。”

阿姨还想再嘱咐几句，基地的门却忽然打开了。

向叙转身看到神色稍显匆忙的徐溯，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阿姨看两人似乎有话要说，和向叙简单告别后走进了基地，轻轻带上了门。

看着眼底发红，眼里满是难过的徐溯，向叙不由得放软声音，“怎么了？”

“你...”徐溯有千言万语想问，有无数的话想对向叙讲，只是眼前的情景，他不能。

徐溯叹口气，心底发紧，问道，“你还会继续打下去吗？”

“当然。”向叙想都不想回答道。

徐溯略微松了松紧绷的神经，言语中是掩不住的庆幸，“那就好。”

从昨晚到现在，每个人都好像在忙着自己的事无暇分身，向叙倒没有十分难过，只是觉得好笑。整个ML最希望他留下的，除了阿姨，便是刚履行合同第一天的徐溯了吧。

徐溯看着眼前人眼底的失望，刚刚压下去想解约的冲动又要喷薄而出，“我想…”

向叙却像是意识到什么，笑了笑 “Xu，在ML好好打。”

徐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Xu是徐溯刚进入LLD时的id，不久便改成了用到现在的Shimmer，没想到向叙还会记得。

向叙或许以为Xu的意思是徐溯的姓，其实是向叙的名。想到这里。徐溯眼睛里爬满笑意，温柔地回答，“好。加油，Sonar。”

第6章 原点

向叙拖着沉甸甸的行李箱，找到林森昨晚发给他的M市一大堆的公寓出租信息，准备打车过去看看。

向叙对住的地方没什么要求，干净，能住，最好还能离网吧近点。要新组装一台电脑需要时间，保持手感对职业选手来说太重要了，向叙一天都不能离开游戏。

向叙运气还不错，找到的第一个公寓就挺好。一室一厅，有一个朝东的大窗户，阳光透过纱窗洒落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温暖。更重要的是，从公寓出来步行五分钟就有一个设备还不错的网吧。和房东谈好价格，签好合同，向叙便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