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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钟,琥珀浓(227)

作者: 容九 阅读记录

沈一拂心道:无怪今晚荣良会请父亲,林瑜浦被软禁期间,他自是软硬兼施过了,年迈的老人不怕耗在京中,这些遗老也未见得能动林家的产业,能拿来做威胁的,只剩伯昀了。

若依以往,沈邦只需应和两句,“大鱼”上钩后自有鱼肉可食,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沈邦至始至终没应声,只笑而不语旁观着。

荣良似有所觉。

沈一拂淡淡一笑,接话道:“荣老有所不知,我同林伯昀在上海时曾是同事,志趣相投,后成挚友,平常偶有联络,近来伯昀研究所事务繁忙,恐怕抽不开身,但是想找人作陪林老爷,我来也是一样的。”

众老听出了沈二少爷话中的袒护之意,皆是始料未及地呆住。

荣良睨了沈邦一眼,看他依旧没表态,便道:“沈二公子实是有心之人。不过,咱们外人在这酒桌上作陪,老人家独在异乡,总是需要体己的亲人……”

“我现下虽然还不是林老爷的亲人……”沈一拂笑说:“但很快,就会是了。”

这话一落,不止是荣良,在座所有人都“露”出“惑”“色”——包括林瑜浦。

沈一拂起身为林瑜浦斟酒,举起自己的酒杯,恭恭敬敬道:“林老先生,不瞒您说,我同您的孙女儿已谈过一段时日的恋爱……是自由恋爱,两日前我向她正式求过婚,她也同意了。求娶之事不可轻率,我原本就是要去苏州登门拜访,哪料如此巧,您也来了北京,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便请诸位大人们做个见证……在此,我先敬林老爷一杯。”

满堂皆惊。

林瑜浦原本垂坠的眼皮都不觉睁大,“不知沈二少爷,你是和我哪个孙女……”

“贵府五小姐。”沈一拂答道。

饶是如林瑜浦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人,此时也不觉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在林瑜浦的印象中,沈一拂虽与伯昀同龄,却是个处事稳重、极具谋断的青年人,此前虽无过甚接触,也知他一路护送伯昀之事,对其人品自无怀疑。

若他只图解救困境,也不至于拿自己的终身大事说笑,再看沈邦神情,显然是事先知情。

莫非真有其事?

可沈一拂不是沪澄的校长么?小丫头进沪澄尚未满一个学期,怎么就和他起恋爱来了呢?一个成熟稳重,一个“乳”臭未干,两人年龄有差个十来岁吧,这也未免太过荒唐了吧?

林瑜浦是守旧之人,要这是在私底下的场合,自然想也不想拒绝了,先把五丫头叫来了解情况再谈后话。但现在这样的情形……这沈家二公子显然是在救他,他要说不同意,怕又要遂了荣良的意。可要是就这么应了,万一这姓沈的只是一厢情愿,岂非是为了保全自己卖了宝贝孙女儿?

老人家一时犯了难。

沈一拂何尝不知这绝非适宜谈婚论嫁的场合。

即便他句句肺腑,但在这种情形下,难免有仗势挟持之意。

但要想坚写父亲的立场,将林瑜浦平平安安的带出东交民巷,没有比这更快、更稳妥的法子了。

这时,沈邦笑道:“一拂,你瞧你,又鲁莽了吧。林家小姐年纪尚轻,你同人家恋爱也不事先向家里说,林老爷有碍难之处,亦是正常。不如这样,你这就先敬这一杯酒,等过一两日再请林老爷到我们府上,关于这婚事的细节,两家再好好坐下相谈,今日我们就不喧宾夺主了。”

沈一拂称是,也不等林瑜浦应声,一口气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场内一时安静下来,众人今夜赴宴,都是奔着宰鱼而来,沈邦这一系列“操”作下来,不是明晃晃的要抢人么?可若沈家二公子真要和林家联姻,那他们也着实不能不卖这个面子。

众人面面相觑,不由自主转向荣良,只等他表态。

荣良的面“色”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

在座个个都是老“奸”巨猾的翘楚,他要是执意为难林瑜浦,等同于和沈邦作对,真惹上了北洋军,对这些苟延残喘的前朝遗老又有什么好处?

举棋不写间,忽有人敲门而入,荣良的随从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荣良神“色”变了几变,忽然笑道:“这可巧了,林老爷,我刚听说贵府五小姐也在北京饭店里。”

林瑜浦眼角一颤,心道:怎么会?

“沈二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都将人孙女儿带到这儿来了,怎么就自己来参席了?咱们这儿难不成还缺一双碗筷?既是喜事一桩,不如这就请林五小姐过来,也好让我们大家开开眼,能令沈公子如此情根深种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

众人纷纷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