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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钟,琥珀浓(303)

作者: 容九 阅读记录

云忍不住想给沈一拂竖起拇指。一偏头,见到他负手而立,静静伫立在窗边,看着里边的人热烈讨的样子,眼中泛着淡淡的笑意,及……羡慕。

曾几何时,他也曾有过一群志同道合的挚友,面红耳赤争着、憧憬着,哪怕在天寒地冻的陋室间,也驱不散心里的热。

人牵着手迈出石楼,她几度欲言又止,是怕勾起他那段伤心事。

“怎么不说话?”还是他发现了她的低落情绪,“是担心你哥他们不安全么?”

她摇头。

“那是怎么了?”

话没来得及说,江随一阵小跑上前,身后跟着阿成,“少帅,您让阿义他们去保护的那名学生受了刀伤,人送往医院……”

沈一拂脸“色”骤变,“哪家医院?伤哪了?”

阿成:“广仁。说是伤及腹部,阿义已经第一时间送他去医院了。”

沈一拂让阿成与他们一道上车,路上再说。本来没头没尾的,云也不敢多问,行至半途到伤者的名字时震惊了一下——朱竹文,高她届的那位沪澄才子,当初参加新文学赛,他曾在火车上向她借过报纸。

沈一拂派人暗中保护他?为什么?

“在哪里受的伤?”他问。

阿成:“是报家路上被人行刺,那刺客乔装成卖报的,我们的人见到不对已经来不及了……”

“刺客呢?”

“逃了。”阿成说:“但阿义认得他的身型,是许副将身边的那个高手。”

沈一拂解开袖扣,没再说什么。

车到广仁医院时,手术已经结束,说是人已脱离险境,沈一拂在病房外看过一眼,让江随打点过医务人员,到车中静坐片刻,又让阿成安排了几人扮成护工暗中保护。

一直到司令府,沈一拂拧着的眉心依旧没松开,阿义护人不力,一进门主动要求惩处。

军士们亦是屏气敛声,好似等着他发怒。

也确实,除了那一次深陷沈宅,云很少见到他流“露”出样的戾“色”。

种场合她不便在场,只同他说了句“我房”,便匆匆上了楼。没想到才过了不到十分钟,到军靴踩着木质地板的响动,她站起身来,还没说话,被他轻轻拥入怀中。

明明他高过她许多,一抱,竟有些依偎着她意思。

“公务都处理好了么?”她也揽住他的腰,感觉到他背上凉凉的,好像出过一身冷汗,“我去给你放水吧。”

他没说不要,她去浴室放完水,见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微阖着眼,想必是疲累了,她拧了一条热“毛”巾出来,才触上去他睁开了眼,她说:“你之前不也都么照顾我的。”

他紧绷的眉目放松下来,由着她给自己擦拭,随后手拍了一下沙发,“坐过来。”

儿眸“色”清明了些,她他需要人陪,坐下。

“没有话问我?”他问。

“你想说自然说,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他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轻叹了一口气,“竹文他,是佑宁的儿子。”

她心头一颤。

是他第一次她提个名字。

当年,新婚夜前夕,那个受他连累、死于狱中的同盟义兄。

朱佑宁。

个名字,已足解释她的满腹疑问。

难怪当时在火车上,朱竹文对沈邦那般咬牙切齿,也曾说过“各国变法无有不牺牲者”,原来他是故人之子,他应该也道她的父亲是林赋约。

那么想必,沈一拂对他也是多有照拂,所朱竹文才说沈一拂与他的父亲不同。

“你们刚刚说到的刺杀……”

“他现在是震旦学的学生,也是《励志报》的主笔之一,笔锋犀利,之前发表的几篇反军阀的文章在青年刊物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算起来,楚曼当年位置相当。”他说:“近来他们报响应《新青年》的号召,四处散发传单,所……”

此间细节不必多说,她已明了:“你专程派人保护他,是不是提早道了什么?”

“此次南北议,明面上的谈判官是我,但与我一道同行的许副将则是暗中施为的长官。一旦议失败,待我京,他将留下执行剩余的任务。”

“是刺杀么?”

沈一拂沉声道:“他手中有一份秘密处决名单,我也是日才掌握到的,除了南方“政府”的人外,首当其冲的亦有我昔日的故交,竹文虽是其中之一,在名单中相对靠后……是我疏忽了。”

她握住他的手:“本来是防不胜防的,不是你的错。”

“妘婛。”他轻声说,“我自责,不只是为个。”

他抬指,微微分开她的刘海,微叹了一口气:“当年答应我父亲进入直系,本意是想要保护你,也是想要保护他们。一年来,我体到北洋“政府”是烂到根里的,他们多是帝国主义在中国豢养的走狗,也有人怀抱赤子之心,最后不是被迫害,便只能为求自保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