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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钟,琥珀浓(7)

作者: 容九 阅读记录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明明不是同一个人,这死别之痛,她却能清晰感同身受,一时间,她竟分不清是自己附上了云知的身,还是云知附入了她的魂。

闭上眼,能身临其境的感知到一个小小的躯体在半是水淹的沟渠中爬行,却在途中不知被什么勾住了布兜,而后一股浓厚的烟雾涌上来,将一切湮灭。

妘婛掀开纤长的睫毛,呆呆盯住洞口,喃喃道:“原来她是这么死的……那布兜……”

极可能还留在洞内。

她俯身观察了一阵,确定水位不高,试着朝里边爬爬看。

被烟熏过的水渠混着一股呛鼻的味道,妘婛憋着气,没挪多远,就觉得身上沾水之处着实粘腻,但还是强行忍下,咬牙往前而去。

总算没有白白遭罪,爬至尾端时,她看到了卡在铁钩上的布兜。

洞外是一片野草林,这会儿太阳升起没多久,四下无其他村民。

妘婛拧了拧衣裳上的水,别起裤脚,仍觉得遍体冰冷,索性也不再讲究,就着一棵古树旁坐下,将布兜里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

有三样物件。

一把钥匙、一张银行保管箱印鉴卡、一封信。

钥匙是铜打的,除了样式繁琐些,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卡上写着“中南储蓄银行天津分行保管箱印鉴”的字样,以及租箱期限与保管箱号数之类,户名“林赋约”。

妘婛微微蹙眉,卡上名字也有一个“约”,十之八九是云知爹的本名,不晓得将什么东西锁寄存在这家银行里,是否与他们遭遇杀身之祸有关。

她收好印鉴卡,想了想,又揭开信来看。

这是一封没盖邮戳的信,想必是没来得及寄出去,信封左边写着地址苏州市山塘街仁义里拾伍号,正中间则款款写着“林瑜浦台启”几个大字。

林瑜浦。

乍一听有点耳熟。

妘婛盯着信封上的字念了三四遍,倏地记了起来。

江苏四大财阀,为首的林家家主,依稀就是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问:穿越后,还会和曾经有交集么?

答:当然。

第三章 苏州林家

宣统皇帝刚刚登基那会儿国库亏空,朝廷想让民间富商吐出些油水,于是几个王公大臣都被分配了任务,江浙一带便由妘婛阿玛负责。

她之所以会对这名字有印象,是一次偶然从书房路过,听亲王怒不可遏嚷了好几次“林瑜浦”,才知道这么一号人物。

会不会只是凑巧同名?

妘婛抽出书信,展开。

开头先写道“儿不孝,不能侍奉父亲,然儿实非得已,不敢累及家族,是以多年不曾寄信”之类的致歉之语,她仔细阅了一整段,只看字字句句皆在诉己之悲,却不见信上写明不得已的缘由,又细细往下瞧。

“儿辜负父亲厚望,但儿近来恐行险峻之事,归期未定,唯有未了心愿,便是云知。求父亲顾念这点血脉,接纳她回林家抚养成人,令她代儿尽孝。”

后头许多字迹被水晕开,辨不太清,妘婛放下,发了好一会儿的怔。

她着实没有想到云知竟然会是苏州林家的孙女。

云博约隐姓埋名长居山林,许多年都没有和家里联系,也是近来预感到了什么,才想着要将女儿托付给林瑜浦,只可惜这信没来得及寄出去就发生了意外……

她默默叹了口气,眼看日头高耸,忙收好了信及物件,匆匆的往回赶。快到徐郎中家时,一眼看到他站在小山坡上四处张望,邻里好几个帮着一起高喊“云知”的,妘婛忙将布兜贴着腰裹着,借着外裳松松垮垮的掩饰好,冲徐郎中招手说:“徐叔,我在这儿!”

徐郎中家是真的急坏了,就连徐氏看她沾了一身的黑泥惨兮兮的模样,都拉着她的手进屋道:“云丫头,你怎么就不声不响的跑了,可让你叔一顿好找……”

妘婛小声道:“我没有跑,我就是……想阿爸阿妈,想回家看看……”

徐郎中小云知委屈巴巴的模样,难免心疼,忙让妻子去打洗澡水,又蹲下身轻抚着她的头发说:“之前你病着,你阿爸阿妈那儿,叔就擅作主张先把他们火化了,过几日再把后事一并办了……就葬在西坡如何?”

妘婛抢声说,“徐叔,我想带他们回苏州去安葬。”

徐郎中一愣,“丫头……你是记起什么来了?”

里屋正在烧水的徐氏也忙不迭出来问:“你真是苏州来的?听你阿爸提过那里什么亲人没?”

妘婛低下头,“……我祖父应该在的。”

两夫.妻交换了一下眼神,徐郎中问:“知道你祖父的家住在哪儿吗?”

妘婛唔了一声,装作是努力回忆的模样:“我只记得是在山塘街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