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回首皆是你(129)

清宏道长不以为然地捋了捋胡子，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茶盏，眼看殊艺道长把火给拨旺之后才煞有介事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殊艺道长凤眼一抬，伸手就给清宏道长面前的茶盏倒满清亮茶水，茶水在杯盏中晃出清宏道长的一脸愁容。

站在不远处的傅喆瞥了两眼内堂，腹诽着，这老道葫芦又是卖的什么药？

殊艺道长倒是不紧不慢的给傅喆茶盏也斟满温热茶水，招手示意傅喆与天仙入内堂歇着，他这般通透的人不会不知道清宏道长是有求于他，只是殊艺本来性子就慢，个性使然罢了。

傅喆坐定后，清宏道长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瞬间傅喆就觉得如坐针毡。

清宏道长坐直了身，顺手便端起茶水一饮而尽才缓道：“诶，折她的福倒没什么，瞧她那长命百岁模样，活上百来年不成事。现在阗晟可是水深火热民怨沸腾，我倒担心真的国不将国，不多时怕是阗晟气数将尽……帝星黯淡将星不旺。”

“……”闻言，傅喆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家师父，心道这老头又拿本姑娘开涮！

殊艺道长浅抿了一口茶，抬眸正视着清宏道长，“师兄，有话直说。”

聪敏如智慧星降世的殊艺道长从清宏道长的话中读出他的另一番意图来，本想开口安抚几句，再斟酌之后觉得无需拐弯抹角，也不是外人。

傅喆看这番情景，大概猜到她师父所为何事，也不敢插嘴，就安静的坐到一旁静观其变。

清宏道长混迹江湖可比殊艺道长这种避居深山的高人要上道不少，明人不说暗话，竟然殊艺师弟都这般明朗，遂清宏道长忙不迭说：“师弟啊，师兄平生也从不求人，你也是知道我的，但这次师兄真的希望这次你可以帮帮我，除了你，我也想不出谁可以胜任此事。你也就当帮帮傅喆，帮帮阗晟，宁淮……剑术，世上无人能出其左右，但话，他是听你的……”

宁淮——也许是清宏道长话中的那个人物被提出来，听得在场的傅喆莫名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连天仙也不自觉颔首退了一小步。

只剩殊艺道长依旧一脸波澜不惊，他白皙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脸上带着温和浅笑，但他眼底一纵即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也逃不过有心的明眼人。

清宏道长眼梢扫过，知道自己有戏可唱，立马打铁趁热对傅喆使了个眼色让她在恰当时分在旁“煽风点火”，傅喆眼睛闭了一下，示意“徒儿明白”。

倒是站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的天仙眨巴着两只黑白分明的大圆眼，歪头歪脑在思考着，总也觉得这两师徒准备“坑”自家主人。

清宏道长就赶忙趁着这功夫，打蛇随棍上，把话都挑明了说，“师父本就忌讳我们插手世事，他老人家是真不会管阗晟生死，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时定舟一步步蚕食我们的国家奴役我们的百姓。师弟，你是有大爱之人，能撇下百姓生死不闻不问吗？你可是济世为怀的医者，医者仁心呐！”

厉害！原来师父在这等着师叔呢！这高帽也不好“戴”呀！傅喆对于清宏道长这一套耍得溜得不得了花戏都感觉自己从前太小瞧自家师父，这老头儿不去唱戏也真的是浪费了这天赋异禀。

只见殊艺道长垂着眸，没有正面回应清宏道长的话，两手在长袖下却不自觉地握手成拳，他不是听不明白清宏道长的意欲何为，但他也没把握能吃得住宁淮，或者说时隔多年，宁淮还愿意听他的话吗，殊艺道长心中没有底气。

瞧着现场这胶着的气氛，清宏道长朝傅喆使了使眼色：“上”！

傅喆立马意会“领旨”，正想开口“扇风”：“师叔，其实——”话音未落，就被殊艺道长生生打断了。

“我知道宁淮昨晚来府上了。”

“！”一瞬间，清宏道长跟傅喆猛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异口同声对殊艺道长喊道：“你怎么知道？！”

殊艺道长倒也不奇怪这两师徒的反应，但他不想解释，只扬起手，示意这两师徒稍安勿躁，坐下来慢慢说。

“我怎么知道的已经不重要，眼下还是先商讨我们的对策罢，我想，应该把事情分两条线走，朝堂的事，选拔的事。”殊艺道长巧妙的把话题注意力重新引到正事上来。

清宏道长心想，也对，如果师弟都这么说了，其他细节就没必要深究，大局为重。

清宏道长撵着胡子思索片刻，收起往日嬉皮笑脸，正色道：“傅喆现在虽无军功却也是身受皇命，按常理上说，武状元跟那兵部尚书魏青都是正三品，平起平坐。”

看来清宏道长对朝堂之事了解程度一点都不亚于在朝为官之人，傅喆点了点头，在脑海里把对这位魏大人所有背景粗略的过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