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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大陆血族断代史(24)

乔治睁开眼睛。在黑暗中,他身为血族的视觉能让他看清亚当的样子。亚当形容狼狈,帽子丢了,衣服扯破了,头发乱作一团,脸上带着乌青和血迹,武器也被收缴,身上除了那枚古怪的徽章外没剩一点儿金属的东西。

“我很抱歉。”乔治说。

亚当扬起眉毛:“有什么好抱歉的?”

“我把你留下孤军奋战。如果当时我们三人一起冲出去,现在就不会这样了。”

“得了吧。你也知道,不留下一人断后,最终我们谁都走不了。说到这个,你怎么回来了?保罗·列维尔呢?”

“他的马死了,我让他骑我的马继续去报信,我回头支援你。”乔治苦笑了一下,“没想到我们两个都被抓起来了。”

“总比三人一起被抓起来要好。”

“不知道保罗现在怎么样了,他到达康科德了吗……”

“他一定会平安无事,消息也能及时送达。天亮之后,米德尔塞克斯会爆发一场战役,这场战役将改变整个国家的命运。”

“你……说什么?”

亚当摇摇头:“没什么。我胡言乱语的。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请说。不过我现在废人一样,大概也帮不了你什么。”

亚当膝行着靠近他,“你看见我胸前的这枚徽章了吗?”

“看见了。怎么?”

“帮我把它弄下来。”

“……”

乔治的手脚都无法动弹,所以他只能用牙齿把徽章咬下来。亚当侧躺在地上,乔治凑在他胸前,艰难地咬开徽章的别针。接着他发现咬开别针太艰难了,于是他退而求其次,决定把徽章整个扯下来。结果别针质量奇佳,只听见“嘶”的一声,徽章完好无损地被扯了下来,亚当的衣襟破了一道口子,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膛。这景象过于奇怪,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他俩在行什么苟且之事。

乔治满脸通红地吐掉徽章。“行了吧?”

亚当倒是一脸无所谓。他转过身,用反绑在背后的手捡起徽章,轻轻一按徽章中央的眼睛,徽章边缘立刻弹出了一圈细小的刀刃。

“噢!”乔治惊呼,“你还藏了这么个玩意儿!”

“秘密武器。”亚当对他眨了眨眼。他用徽章边缘的刀刃切割手上的绳子,不过刀刃太小,绳子又太粗,完全切断还得过上好一会儿。

“跟我说说你的父亲吧。”亚当一面割绳子一面闲聊,“你的血族之父埃德加。为什么那个吸血鬼军官说要用你引出他?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怨吗?”

想到自己那位不苟言笑、冷峻傲慢的父亲,乔治叹了口气。“如果我没猜错,那个血术士是辛铎雷德家族的人。”

“那又怎样?”

“辛铎雷德是英国最庞大、最古老的血族家族之一。我父亲曾经也是他们的一员。”

“为什么要说‘曾经’?”

“因为他已同家族决裂,舍弃了家族的姓氏。你瞧,我现在姓彭斯不是吗?父亲舍弃‘辛铎雷德’后,给自己起了‘彭斯’这个姓。这姓氏来自他的一位已故的挚爱……呃,挚友。我则从父亲那里继承了它。”

注释:

①弗朗西斯·史密斯中校:英国军官,列克星敦与康科德战役指挥官。

作者有话要说:

26

26、无名之夜06 …

“他好好的为什么要背叛家族?”

乔治凝视着黑暗,回想起父亲那苍白俊美、严肃冰冷的面容。“这就跟殖民地为什么要反对英国是一个道理。我父亲原本是家族派遣到新大陆的总督,为家族经营在殖民地的生意,据说这是他消灭了家族中的一名叛徒后所获得的奖赏。一开始家族的地盘主要在西印度群岛,和当地的海盗暗中往来,可后来海盗纷纷被剿灭,西班牙的几个大家族开始扩张在西印度群岛和南美的势力,所以父亲转而北上,将家族生意带到了北美。许多血族也纷纷移居新大陆。可你也看到了,‘七年战争’后,英国屡次三番给殖民地强加各种赋税,从印花税到《唐森德税法》。辛铎雷德家族也是一样,从殖民地抽取的税金越来越多,还常常干涉殖民地血族的生活。我父亲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认为新大陆的血族应该联合起来,制定一个所有人共同遵守的条约——就像古老的欧洲血族有家族法典一样,这样殖民地的血族就可以自由地生活,不必再受古老家族的压迫和束缚。这当然激怒了辛铎雷德的长老会。他们斥责父亲,威胁他要将他自族谱上除名——对血族来说,这可是奇耻大辱。我父亲索性同长老会闹翻,舍弃了‘辛铎雷德’这个姓氏,改姓‘彭斯’,从此再也不回英国了。所以辛铎雷德家族的人都视我父亲为叛徒,欲除之而后快。”

“但是你父亲并未被除掉,相反,他们根本找不到你父亲在哪儿,对吗?”亚当边割绳子边问。

“父亲他……行踪漂泊不定,很难找到。”

“哦?”

“他一直在海上航行,名义上是贸易货物,实际上却从一个港口漂到另一个港口,从来不在一地久待,甚至常常一出海就是好几个月,期间音讯全无。”

“难怪那个吸血鬼军官要用你来引出他。可是你父亲为何要这么做呢?难道是怕被辛铎雷德家族抓住?”

乔治摇摇头:“不……我想,他是在寻找某个人。”

“找人?”

“他在寻找彭斯船长,就是他的那位挚友,我们姓氏的来源。”

亚当割绳子的手顿了顿,“这位彭斯船长在海上失踪了?”

乔治压低声音,似乎在忌讳着什么,“……他死了。”

“哈?死了?那你父亲在找什么?他的鬼魂吗?”

“没错。”

“他真是……”

“疯了对吧?”乔治无奈一笑,“他所有的孩子都认为他疯了,因为太过思念彭斯船长,所以不肯相信他已死的事实。很多年前,他从波士顿一名遭遇了海难的水手那儿听说,海上出现了幽灵船,那船的船首像是一只猫,正与彭斯船长的‘午夜’号相符;而且船上还有位幽灵船长,他戴着一枚蓝宝石戒指——我父亲曾将一枚相同的戒指赠与彭斯船长。听了这个故事,父亲坚信彭斯船长死后化作了海上的幽灵,于是一心要找到他,便从此开始了海上漂泊的旅程。”

“那他……找到了吗?”

“我不清楚。去年我曾听一位兄弟说,他收到了父亲的书信,信中说他在一个夜晚遇见了那艘幽灵船,还登上船只,与彭斯船长相会了。可他只在船上待了一夜,第二天天不亮,他就被赶下船,而后幽灵船就消失了。我的弟兄认为这是父亲的一个美梦,他太思念彭斯船长,以至于把幻想和现实混淆了。”

“那你觉得这是真的吗?”

乔治咬着嘴唇:“我不知道……可我希望这是真的,否则……否则……”

记忆中父亲的面容浮现了出来。他在甲板上,扶着船舷,银发在凛冽的海风中飞舞,蓝得几乎透明的双眸眺望着海平线的彼方。他是那么的哀伤,强烈的思念在他脸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苦痛印痕,那隐藏着深沉悲戚的目光就算是陌生人见了也会为他心碎。

乔治忍不住哽咽出来:“我就是在海上遇到父亲的……我曾是水手,所在的船只爆发了疫病,没有港口愿意接纳我们。我们一直一直在海上流浪,直到粮食和水都耗尽……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我……那时正是父亲救了我。他登上我们的船,从堆满病死尸体的船舱里把我救出来,赐予我初拥,将我转变成血族……那时他已经在海上漂泊许多年了……如果那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岂不是……岂不是太可怜了……”

亚当来到他身边,轻轻拨开他的头发,在他的额头上烙下一吻。他不知何时已经割断了绳索。

“别伤心,乔治,我也相信那是真的。他们一定是重逢了。”

乔治身躯一震,本能地躲开。亚当直起身体,面露尴尬之色。

“呃……抱歉,我不是有意……”

“不。没事。是我失态了。”乔治恢复镇定,假装自己并不在乎。可事实上,他额头被亚当吻过的地方烫得快要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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