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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112)

皇帝陛下的心思那么深,就算猜忌了,若不想叫他们看出来,他们必定是丁点儿也看不出来的。

可陈桓却察觉出来了。

若是正经论,他和慕骞故意疏漏防守,放走了皇后,该以重罪。

可陛下只不轻不重停了他和慕骞的职。

慕骞那愣头青还沾沾自喜,觉得躲过一劫,殊不知,这是要秋后算账的架势。

他们牵着昭徳太子,陛下为了英灵,不会随意处置,必然会把事情查个清楚,寻出来铁证甩到他们跟前,再该砍头砍头,该流放流放。

唉,他们死就死了,伯暄可怎么办?

陈桓正兀自忧愁,音晚又不见了影。

他忙拨开人群去找,见她停在一个摊子前,递给摊主几个铜板,换来一个大油纸包,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毕罗,是一种带馅的糕饼。

音晚一个都不吃,全塞给陈桓,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谢谢你,我们就走到这里,你回去吧,我不能连累你了。”

说罢,她转身走进了人群里。

陈桓自觉能做到这个地步已是尽力了,他也没有能力再为她做些什么,只是不放心,还是远远跟着她,想看看她要去哪儿,干什么。

日光炽盛起来,街上人也多了,有为生计奔波的大人,有嬉笑玩乐的小孩,音晚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直奔城门而去。

但陈桓很快发现,她去不了城门。往北走,会有人来拦她,不说话,也不抓她,就是把她拦下,不许她再往前。

她不生气,调转个方向接着走,可走到一定距离,又会有人出来把她拦下。

不管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走,都会遇到相同的情况。

没有兵戈剑影,没有栅栏防驻,无形中划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土地,她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游游荡荡,像只被圈养的鸟雀,允她出来舒展下翅膀,吸几口新鲜气,却不许她跑得太远。

陈桓看得难过,同时也反应过来了,他四下环顾,终于在不远处的瞭望台上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玄锦华服,玉带铜钩,阔长的袖子垂曳在地,身形挺拔而颀秀,稳稳站在高处,低睨着他圈养的笼中鸟。

陈桓的手抖了抖,有种涔涔寒意漫然爬上脊背。

音晚走累了,弯身坐到街边石阶上,看着往来人流如织,托起腮,微微叹了口气。

身侧撩过一团影翳,一个满身脂粉味儿的男子笑呵呵凑到近前:“姑娘,你独自坐在这儿做什么?是没地方可去吗?”

音晚抬头瞥了他一眼。

像这种油面粉气的公子哥儿,长安里多得是。

她没耐烦道:“离我远点,这是为你好。”

那男子自然不肯走,目光流连于她蒙着面纱的脸,笑道:“你若是没地方去,那便跟我走,我自有好去处……”

话音被凄惨叫声打断,音晚看过去,见这男子被人擒住肩膀,向后一扭,重重摔打在地。

她只觉浑身血液透过四肢百骸骤然涌上头顶,霍得站起来:“西舟哥哥!”

音晚的思绪有一瞬迟滞,但很快反应过来,她如临大敌般环顾四周,神色仓惶,几乎快要哭出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不让你出来吗?”

严西舟将那浮浪子甩开,上前一步,道:“我带你打出去,杀出去,即便最后败了,也算努力过了,我不想做个龟缩的懦夫。”

第46章 你到底把朕当什么?

话音刚落, 自熙攘人群里走出几个人,从四面朝他们包围过来。

短褐黑靴,是平民装扮, 但腰背挺直, 步伐有序, 彼此之间配合密切,将所有可逃的路线都挡住了,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禁军。

音晚紧抓着严西舟的袖子,想把他摁到自己身后, 可他却握住了剑柄, 一声浅浅呜咽, 利刃出鞘。

音晚向后趔趄了几步,严西舟已经和禁军打起来了。

这是闹市街衢,人烟众多, 见此处有人斗殴,皆惊呼着散开。

前面刀光剑影, 音晚已经插不进手了, 只能靠在墙边, 忐忑地关注着战局。

西舟的武艺甚高,若单打独斗,那些禁军必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可是禁军并不讲江湖道义,且平素演练的都是合围阵法,配合默契,就算西舟勇猛异常, 但在合围之下,却是半点上风都占不到。

音晚心中焦惶,额间渐渐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再这么下去, 等西舟的力气耗尽了,岂不止剩下束手就擒这一条路了么?

她正飞快地想着脱身之策,倏然见西舟腾空跃起,突破禁军的合围圈,向他们身后攻去。

音晚眼见那些禁军神色大变,齐齐追赶,却听一阵低沉嗓音传来:“退下。”

她悚然一凛。

空中传来剑锷相切的尖利声响,两个人影缠斗在一起,若裹挟寒风的劲竹,涤荡在秋阳下,雪亮剑芒似流萤飞快舞过,带着肃杀之气,彼此各不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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