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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14)

事情到这里,音晚彻底看明白了。

今夜这出戏不是冲着萧煜,而是冲着兄长谢兰亭来的,更准确的,是冲着他手中的武卫军。

而之前那段向萧煜兴师问罪,不过是为了堵萧煜的嘴,让他在这个时候不能替兄长说话。

这纯粹是多虑了,萧煜怎么可能真把兰亭当成自己的大舅子,见谢家兄弟阋墙,自相争斗,他看戏都来不及,怎会替谁说话?

如今,萧煜就是面带微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音晚不管他,敛眉思索起来。

父亲下午刚得圣旨离京,晚上家宴就来这一出,分明是都算计好了要趁父亲不在夺兄长手中的兵权。

谢家人向来热衷权势,寡淡亲情,若将兵权与人,不就等同于自献城池,为人俎上鱼肉了。

可如今这状况,贪婪心机的大伯,拉偏仗的二伯,父亲又不在,若再闹下去,兰亭一个小辈如何能全身而退?

她心中一动,抬头看去,正对上兰亭的视线。

兄妹间心有灵犀,兰亭不再与他们争论,离开席座,走到大殿中央,冲谢太后揖礼:“兰亭今夜不胜酒力,有些头晕,还望姑母准许臣提前离席。”

谢太后没说话,倒是谢兰舒斥道:“长辈们都在,你倒要先走,当真是不守礼数。”

谢兰亭依旧不与他争:“是,臣不守礼数,臣先行告退。”说罢,站起身来阔步往殿外走。

今夜之争,谢兰舒原本已经占了上风,怎可能眼睁睁看着谢兰亭抽身离去?他顾不得宴间礼数,飞身上前,从后紧扣住谢兰亭的肩。

音晚亲眼看着,这一扣力道极狠,五指深陷入锦衣中,带起层层褶皱。

谢兰亭停滞了片刻,稍一偏身,同时翻手向后袭去,打落了谢兰舒的手。

猛然遭击的谢兰舒踉跄了几步,恼羞成怒,又扑了上去。

两人竟在大殿中央打了起来。

闷顿的拳脚声传来,两道人影犹在缠斗,众人竟像一时没反应过来,无人阻拦。

音晚暗道不妙,这一打,就算双方都有责任,可明显这些人都在偏袒谢兰舒,到时非把罪责都算在兰亭身上。

殿前失仪,罪名可不小。

音晚咬住下唇,心中忐忑,感到一阵孤立无援的绝望。

谢兰舒和谢兰亭还在打,两人暂时难分胜负。

谢江一副家门不幸、看不下去的模样,离席上前,嘴里念叨着“这成何体统”,劈手一掌下去,想将两人分开。

这一掌打得极微妙,看似公允,不偏不倚,实则因为出掌的姿势,谢江大半个身子撞向谢兰亭,谢兰亭当然不傻,不敢去打他的二伯,生生被撞得连退数步。

谢兰舒瞅准机会,抡圆了拳头上前,打向谢兰亭。

拳法凌厉,眼见要落在谢兰亭的脸上,谢兰舒陡觉一阵香风拂过,有个人挡在了谢兰亭的面前。

“住手!”

谢兰舒隐约听到他父亲在喊,慌忙收住力道,那拳头堪堪停在眼前人额上一寸,带起的风吹动她鬓发微颤,眼前金光一撩,一支凤钗从她鬓间滑落,掉到了地上。

极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大殿中尤为刺耳。

音晚都想好了,这一拳若注定要落下,那就打在她身上。

她是淮王妃,不管是有意还是误伤,只要谢兰舒打了她,就别想全身而退。

而萧煜,就算他不想管,为了自己的面子,为了那刻意营造的夫妻恩爱假象,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旁人打了自己的王妃,而不去追究。

只要把水搅浑,熬到父亲回京,一切困境便迎刃而解了。

是以,当二伯谢江离席时,音晚就一直盯着这边,瞅准了机会冲上前来。

可谢兰舒这一拳没有落下。

他没料到事情会演变到这地步,音晚稳稳挡在谢兰亭身前,让他本能觉得事情不妙,脑中一根弦猛然绷断,想把拳头收回来,谁知腕间一紧,被一股大力带得四脚朝天摔了出去。

“咔嚓”,仿佛筋骨错裂的声响,那粉碎般的疼痛迟缓而来,谢兰舒抱住胳膊躺在地上哀声痛吟。

一道清凉的嗓音盖过了他的呻|吟。

“你是什么东西,敢拿拳头对着本王的王妃!”

第7章 犯病 殿下,抱我

音晚觉得,萧煜下场的时机拿捏得极好,既占了理,又占了势。

因而谢玄过来查检儿子的伤势,发觉谢兰舒的胳膊断了,也只是脸色沉沉,并没有说话。

萧煜握住音晚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又从地上捡起那支凤钗,用帕子仔细擦过,才为她重新簪回鬓侧。

音晚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萧煜眼中有三分讽意,七分凉意,轻轻刮了一下她,好像是被算计得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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