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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150)

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韦浸月找到了,是陈桓把她带进宫,送到了萧煜的面前。

据韦浸月所说,她和谢太后之间一直有个秘密,正是因为此,自两人闹翻了谢太后一直在派人追杀她。她拼死逃出,找上陈桓,求她带自己入宫。

而这个秘密是:十一年前,是谢太后指使她前往松柏台劝说昭德太子认罪,理由便是,他的弟弟淮王萧煜为了救他,已经决定要率军杀入松柏台,同皇家禁军对抗。

那个时候萧煜确实要杀入松柏台将昭德太子救出,那是因为他已捉拿了伙同谢家陷害昭德的内侍,想带着他们一同上骊山向父皇解释。

但韦浸月刻意隐去了这一层,只说萧煜冲动,要同昭德太子共生死。

便是这样七分真三分假,再加上当时昭德把大部分心腹都派去萧煜身边保护他,左右没有可商量的人。

他仁厚有余智慧不足,觉得难逃死路,想拼尽全力留住弟弟一条命,便依照韦浸月的劝说,写了认罪书。

昭德太子至死都不知道,若那个时候他没有认罪,等着萧煜来救他,他们殊死拼杀冲上骊山,兴许是有一条生路的。

对于这样的指控,谢太后自然不认,同萧煜在宣室殿大吵了一架,第二日以烧香拜佛为由去了清泉寺。

让音晚吃惊的是,萧煜竟就让她这么出宫,还让她带着雍姜王玄祁一起走了,没有派人阻拦。

宫女捧来绿釉六曲花口小碟,里面盛着新摘的梅花,崔氏女抓了一把放入石臼里,捣出汁液,又拿细纱滤过,递给音晚闻闻香味。

她见音晚没有皱眉,才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陛下若想清洗士族总得有个合理的名目,不诱得他们先反叛,如何名正言顺大开杀戒?”

音晚很喜欢梅花清冽纯澈的冷香,让宫女拿下去按照崔氏女给的步骤继续制成胭脂。

谢太后离宫,音晚便向萧煜请旨要留崔氏女在宫中陪她,萧煜如今对她言听计从,自然立即允了。

她让人都退下,拉着崔氏女的手进了内室,才道:“我这里的宫女都是陛下的心腹,你嘴上也该有个把门的。”

崔氏女捂嘴浅笑,面上却无丝毫惧意,俏皮笑说:“我如今抱上了皇后娘娘这座金靠山,陛下定会不看僧面看佛面的,再者说了,事实如此,我可不是毁谤圣聪,相反,我是在称赞咱们陛下英明睿智。”

音晚拿她没办法,笑道:“你总是理比天高。”

谢家的事闹腾了这么久,按照音晚的猜测和对萧煜的了解,也觉得他应当就是在欲擒故纵。

谢家是萧煜的母族,谢太后是萧煜的生身母亲,若没有立得住敲得响的名目,擅自动他们只怕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非议。

最重要的一点,谢家把持朝政多年,党羽遍布明堂,或在明或在暗,且多奸猾之辈,若不来一场彻底的反叛,怎能把这些人全都揪出来。

大概自萧煜坐稳帝位后,他就想来一场彻底的清洗了。

虽然音晚早就从萧煜那里得到保证,不管谢家的事闹得多大,绝不会牵累父亲和兄长。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觉得不安,也许是孕中多思吧。

夜间对着铜镜沉默想心事时,竟没察觉有人从身后慢慢靠近,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带进怀里,炙热气息自耳畔拂来:“晚晚,你又在想什么?”

音晚牵了牵唇角:“想父亲,想兄长。”

萧煜箍住她的腰,想起什么,忙把手劲放松,虚虚拢着她,道:“外面的事情是不是传进来了?我说过,不管谢家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株连你的父亲和兄长,你现在怀了孕,不可总是胡思乱想。”

他穿着软缎衣袍,柔滑纤薄,枕在上面很舒服,而且周身清寡,半点多余的香味都没有,连他平素戴的香囊都除去了,腰间只有一块龙纹玉佩,缀着红丝绦,悠然垂下。

音晚深感舒适放松,平静下心神,靠在萧煜身上合眼。

萧煜沉默了许久,道:“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亥时三刻,窗外夜色沉沉,宫人不知何时都退下了,寝殿内过分安静,唯有更漏里流沙陷落的细微声响。

萧煜护着音晚的腰腹,让她在榻上坐好,往她后面塞了一只缭绫棉花垫子,见她坐稳了,又思忖良久,才放轻缓了声音道:“我只是与你商量,若你不同意,可以从长计议。”

他这般,倒让音晚不由得紧张起来,生怕是坏消息,坐直身子睁大眼睛看他。

萧煜鲜少这般拖泥带水的,今日却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我想立储。”

音晚怀孕之后思绪就有些迟钝,心想这孩子在她肚子里才两个多月,连男女都不知,如何立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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