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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214)

双髻抱鬓,斜插一朵红绢花,额间金梅钿,颈带珍珠链,裹胸长裙拉得极低,露出白晃晃的一片胸脯。

身段丰腴,颇具风情。

音晚惦记着小星星的饭食,不得不笑脸相迎,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家里有个孩子还需吃奶,可我早没了奶水,还得靠着花嫂给孩子喂些奶,您能不能通融些,留他们再住一晚,让她给孩子留些奶水,等天亮了我也好出去找辙。”

音晚这些日子被花嫂讹够了,她没有兴趣一直做冤大头,更不可能替他们交租,这个头一开,这对夫妇还不得蹬鼻子上脸。

小星星晚上醒了要吃奶,先把这一顿对付过去,明天她再想别的办法。

那妇人盯着音晚看了半天,未置可否,倒是说:“你的衣裙甚是好看,样式好,花样也好,从哪里买的?”

音晚没有心情与她讨论衫裙,敷衍道:“是我自己做的,夫人若喜欢,可送您绣样。”

她本是客套,谁知这妇人当了真,执起音晚的手,笑说:“好呀。”她见音晚神色焦惶地盯着花嫂夫妇,道:“这事好办,你回去等我,我一会儿去你家与你详谈。”

说罢,她半是劝半是推的将音晚送进门,转过身,又扭着腰,步态妖娆地进了隔壁的门。

左邻右舍又出来看热闹,男人朝着那妇人啐了一口:“骚货!死了丈夫的丧门星,勾搭漂亮郎君不够,连漂亮女人都不放过。”又意味深长地掠了音晚一眼,满眼不屑地关门缩回脑袋。

音晚实在无暇顾及这些闲言碎语,只关心着小星星的口粮,正急得院子里来回踱步,大约两刻,那妇人举着个瓷盅来了。

“喏,奶水,够孩子喝上一天了吧。”

音晚忙接过,揭开盖子看过,感激道:“多谢夫人。”又不禁疑惑:“这对夫妇难说话得很,您是如何做到的?”

妇人笑道:“你这般老实温柔,他们可不就使劲拿捏了你吗?且不说这个,你不是要给我看绣样吗?”

音晚将瓷盅交给青狄收着,转身领着妇人进了她的卧房。

箱箧里堆放着一沓绣样,都是音晚在瑜金城时闲来无事画的,那妇人翻看了一阵,似是很满意,道:“妹妹,我是做衫裙钗环生意的,城中有几家店铺,先前有个描样的大姐,儿子娶了媳妇要孝敬她不让她干了,就空缺出来。我瞧你人长得漂亮,手又巧,客人定然喜欢,不如去我那里谋个营生,你瞧着如何?”

音晚还未说话,花穗儿先沉不住气了:“我们家姑娘怎么能给人描绣样裁衣裳!”

妇人一哂:“呦,听上去还是高门大户出来的闺秀。”

音晚将花穗儿喝退,转过头来道:“别听她瞎说,不过从前家里薄有资产,如今已然中落,从来也算不上什么高门。”

妇人见她如此谦逊,也就不再提这茬,只一个劲儿问她意下如何。

音晚忖着,她所会的东西中,诗词歌赋和琴瑟曲艺皆不容易换钱,唯有裁衣绣花这一项本领还可待价而沽,老板是女人,招待的都是女眷,不必出去抛头露面见外男,实是极好。

待学会一些经营之道,她还可以自己开个铺子,到时候只管躲在柜后,更不用出来见生人了。

越想越觉得极妙的一个营生。

她问过工钱,还算满意,便应下了。

那妇人说自己姓胡,名静容,是个寡妇。亡夫生前经商,常年游走于南北两道,积攒下一些家财。她膝下有一子,还未成年,自己便做了顶梁柱,张罗着里外生意。

这胡静容是个精明人,介绍完自己,就要了音晚的户籍名牒来看,还问她怎得有孩子没有男人。

音晚想过说自己也是寡妇,但历来寡妇门前是非多,怕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道自己的夫君是个当兵的,远在韶关戍边,三年五载也未必能回来一趟。

胡静容见这小女子文弱纤纤,绝料想不到她会说这样大的谎话,与她约定好明日在店铺见面的时辰,临走时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第二日,音晚吩咐青狄出去找乳娘,花穗儿在家看着小星星,她自己则带上羃离,按照约定去了胡静容的铺子。

那铺子叫如意坊,临街极繁华体面的一处,既售卖绸布,也给人制作成衣,兼售钗环首饰。

音晚要描的样子对她来说极简单,闺中时就学会的本事,笔墨丹青,素手勾勒,游刃有余,忙时也帮着姑娘们量量体,绣花裁衣。

胡静容是个顶好的老板,从不拖欠工钱,稍有空闲便来嘘寒问暖,拉着音晚说话,开始时说生意难做,到后来就开始说闺中寂寞。

音晚在瑜金城叫耶勒吓得不轻,至今仍有阴影,想起那夜邻居骂的话,生怕这女老板有些不正常的癖好,战战兢兢躲了她数日,直到有一日胡静容领了一个油头粉面的小郎君来铺子里挑了枚玉玦,她才彻底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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