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祸水(223)

但他被音晚抛弃了三年,悔恨了三年,终归还是有些长进的,虽脾气坏,但知道在音晚面前拼命压抑克制,唇角弯起,露出温润笑容,问:“晚晚,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音晚对他的脾气德行再了解不过,知道他这会儿肯定心里怒火蒸腾,还端着样子装谦谦君子,就等着她说几句不客气的话,好顺势发作。

从前不就是这样吗。他发了疯,伤了人,最后错全是她,是她不会虚意奉承,不会温驯承欢,不会平抚他的怒气,不会讨他欢心,所以他要怎么对待她,怎么在她身上施虐都是她活该,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他。

音晚缩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抬眼看向萧煜,眼中雪光冷澈:“好,很好。”

萧煜被她那尖锐视线刺了一下,很是莫名,飞快回想了一遍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想弄明白哪里错了又惹她生气。

统共就那么几句话,掰开了揉碎了细细品咂,也着实没有什么值得人生气的地方啊。

萧煜不解,端凝着音晚的侧颊心想,莫非三年过去,音晚的脾气变坏了?

那若是一个坏脾气的音晚,他该怎么哄啊?

辗转思忖良久,他终于发现了一个现实,那就是不管是好脾气的音晚,还是坏脾气的音晚,不管是三年前的音晚,还是三年后的音晚,他都不会哄。

他给她的,全都是他自以为是给出去的,却从来没有问过她想要什么,也没有细想过如何能令她展颜开怀。

萧煜心里一阵难受,喟然道:“晚晚,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萧煜眼睛一亮,面容浮上悦色,却听音晚慢条斯理,微含讥讽道:“旁人未必会有陛下的这股执着劲儿,都三年了,还不厌其烦地玩着捕捉笼中鸟的游戏。三年,一千多天,我其实连你长什么样子都快忘了,我为什么要去生一个连面容都模糊了的人的气?”

萧煜愕然看她,呆愣许久,默默捂住了胸口。

她这话太绝情太伤人了,像要把人的心活生生撕裂。萧煜突然生出了种心如死灰的感觉,伤恸若巨浪席卷蔓延,吞噬着本细风和暖的柔情。他一伤心,疯劲就蹿上来,抻头瞧了瞧高高矗立的城台,心想干脆拉着音晚一起跳下去算了,这么高,定然会摔得血肉模糊,她不是说他面容模糊了吗?那他们就一起模糊。

他早就留下遗诏了,朝臣们定然会遵诏将他们入殓合葬,真正生同衾死同穴,他再也不用担心她身边会有别的男人,再也不用因失去她而伤戚,她彻彻底底属于他,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多好。

萧煜遐想着,过了会儿干瘾,视线流连在音晚细滑白皙的玉颈,说出口的却是——

“晚晚,你冷不冷?饿不饿?我带了梅浆和雪酪酥,你要不要用一点?”

音晚自然是不理他的,他便自顾自唤望春端上来。

城台上搁着一张浮满雕花的黄花梨木桌,另配有两把戗金朱漆檀木椅子,桌上摆着两只薄瓷碗,内有鲜红浆汁,另配有几只小碟,盛放着摆样精致的各色糕点。

音晚坐下,目光淡淡掠过这些东西,不禁歪头,略显不耐烦地吐出一口气。

萧煜紧张起来:“你不喜欢吗?”

音晚:喜欢,可她更喜欢出城接货,趁着隆冬天寒大赚一笔。

但这些和萧煜讲也只是鸡同鸭讲,他是久不食人间烟火的帝王,怎会懂寻常百姓为生计奔波的艰辛。

他从来就不是个能体谅别人的人。

音晚不说话,捧起瓷碗啜了一口梅浆。

萧煜紧盯着她,像是怕稍不留神她就化作烟雾飘走,道:“我找了你三年,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你离开了瑜金城,同你父兄也都没有联系,我就算想掘地三尺都没处去掘。”

音晚轻笑了笑。

萧煜神情略有僵滞,讪讪看她:“你笑什么?”

音晚笑靥烂漫:“你找不到就对了,我就是故意躲着让你找不到我的。”

萧煜怔愣,脆弱自脸上一晃而过,他没有生气,更没有把糕点卷到地上,只是轻“哦”了一声,低下头不再说话。

白皙玉面上鼻梁高挺,鼻尖微翘,薄唇抿了抿,像只受伤的小老虎,独自安静舔舐伤口。

音晚更加烦躁。

这又是在唱哪一出?

她拢了拢紫貂大氅,那上面弥散着龙涎香气,令她格外想解下来扔到一边。可天实在太冷,大氅里衬让她烘出了点暖意,她实在舍不得扔开。

便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说话。

天缓缓沉下来,雪还在下,一直等到天幕漆黑,迢迢无星月,萧煜才起身,冲音晚道:“过来。”

音晚随他到城堞前,见长街上琉璃光耀,桃花枝影,大雪飘飞,宛若仙雾弥漫的瑶池仙境。

上一篇:热吻小娇娇 下一篇:温柔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