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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226)

且孩子都生了,还是个皇子,若非挣不到名分,怎会下狠心舍弃尊荣富贵的安逸生活,投入民间吃普通人的苦。

胡静容向来会审时度势,趋利避害,依照她的性子,这种浑水是断断不该蹚的,可对方是与她情笃的姐妹,她便不能安心作壁上观。

她妙龄丧夫,拉扯个孩子尝遍世态炎凉,最懂人心,她得让自己的姐妹知道,不管那男人多么尊贵,若不舍得予她名分,那便不值得为其回顾。

谁知音晚淡淡一笑:“有啊。”

胡静容瞠目看她。

“静容姐姐是我在洛阳唯一的朋友,我便不瞒你。我其实不姓苏,也不叫苏晚,我本姓谢,名音晚。”

胡静容面露惊讶,许久,才从嘴中吐出一丝颤音:“谢?”

音晚道:“对啊,谢,就是那个‘谢’。”

胡静容混迹于商场,出没于各种深宅大院,早就知道,凡是那红墙碧瓦的大宅院里必然藏着许多秘密,更不必说煊赫的未央宫。

但她绝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那活在人们口中,神秘莫测又美貌绝伦的谢皇后其实早就不在宫里了。

胡静容瞧着音晚那秀致的眉眼,不甚确定地心想,她从前没有在音晚面前编排过帝后和皇亲国戚吧……

谁又能想到与自己朝夕相伴的姐妹竟是皇后,这不是坑人嘛。

她胡思乱想了一路,到了柿饼巷,音晚抱着小星星将要下车,想起什么,回过头问胡静容:“我们以后还能做姐妹吗?”

胡静容歪头想了想,见音晚目中浮荡着脆弱的莹光,一时心软:“能……能吧。”

大周并没有哪条律例说不可与皇后做姐妹啊,再者说了,她若要同柳元成亲,婚事上少不得需要妥帖可靠的人帮她张罗,除了音晚,她实在不知该交托给谁。

可是……

胡静容的脑子开始混乱,乏有力气去权衡各种利弊,颓丧地靠在车壁上,心中哀叹:她怎么会是皇后啊!

音晚十分了解她,知她内心正在纠结,这种谙于算计却又永远抛不下情义的脾性正是音晚最喜欢的,她不禁莞尔:“那我明天还去如意坊,我们都回去好好睡一觉。”

这一夜音晚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爬起来,见小星星在自己身边睡得正香,腮颊鼓鼓,嘴里吐着泡泡,她给他掖了掖被角,披上衣裳下床,往炉子里添了些炭,推门出去。

大雪停了,彤云散尽,露出一弯弦月。屋顶上银亮皎洁,似月光,似雪光。

她拢了拢衣裳,心中忐忑难安。不管如何自欺欺人,她心里明白,萧煜找到了他们,注定是回不到从前了。

三年自由辰光,到此休止。

天刚亮音晚便出了门,她忖着积雪路滑,走得会比平常慢些,便特意早出门。

到如意坊,谁知胡静容来得竟比她还早,且眼睑下两团乌黑,也像极了一夜未眠。

两人打了个照面,略有些尴尬,还是胡静容先开口:“吃朝食了吗?我带了红豆鬆糕和紫山药酥,你……吃吗?”

音晚其实吃过了,但还是装作没吃,笑了笑:“好啊。”

进了里屋,发现除了糕点还有粥,放得久,已有些凉了。音晚起身去拿铜吊想注些热水,向来习惯等着人伺候的胡静容却罕见勤快起来,忙抢先一步去拿,还冲音晚道:“你坐着吧。”

音晚捏了块红豆鬆糕咬一口,眸中稍显怅然,还是打趣道:“你从今往后不会都要这样了吧?”

胡静容往粥里倒过热水,把铜吊放回去,然后坐在音晚对面,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她轻呼了口气,道:“我能问问为什么吗?你为什么要带着孩子离开未央宫?”

音晚将手搁在瓷碗上,温热着掌心,低眉思索。

为什么?最初是因为她以为萧煜要送小星星去做质子,后来发现是个误会,饶是这样,她仍不想回去,所以这应当不是唯一的原因,那便需要再追溯过往。

可过往实在太复杂,太不堪回首了,她稍一想便觉得痛苦。

胡静容看着她的脸色,知道必没有什么美好回忆,便道:“唉,女子本弱,若能逼得一个弱女子决绝离开曾经的庇护,那一定是伤透了心。算了,我不问了,我只提醒你,既然皇帝已经找到你了,那便没有必要再躲躲藏藏。我昨日在卢府得知,润公一家已经来了洛阳,你别离亲人这么久,是不是该去看看了?”

音晚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眼眶登时红了。

胡静容抚着她的手背,温声宽慰:“这也不是你的错,别想太多了。”

音晚带着羃离遮面,独自去了洛阳的谢氏府邸,全家因她的突然归来而惊喜万分,拉着她嘘寒问暖。唯有谢润,在关切之余像是明白了什么,忍不住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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