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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265)

这一夜极为短暂,萧煜只觉得刚刚合上眼睛迷糊糊还未睡着,天便亮了。

音晚却睡得很好,晨起容光焕发,眼眸明亮,吃了寺里的素斋,换上了雪儿送过来的新衣,张罗着要回家去看她的嫂嫂和侄儿。

萧煜陪着她去,在路上委婉地告诉了她谢润受伤一事。

音晚当即神色大变,心急如焚,马车刚停在谢府门前,便扔下萧煜飞快奔了进去。

伤在左肩,郎中恰好刚给谢润上完药,谢兰亭和珠珠皆随侍在侧,一齐来安慰音晚,道只是皮肉伤,郎中开过外用内服的药,他们也会悉心照料,不会有事,让音晚不要担心。

萧煜此番前来没有提前宣旨,也没有大兴仪仗,谢府事先没有准备,等反应过来是天子驾临时,谢兰亭只得匆匆领着阖府仆从去迎驾。

因为珠珠和玉舒一事,兰亭对萧煜的态度颇有些转变,不像从前那么冷漠疏离了,君臣之礼以外还寒暄了几句,将他迎进正堂。

谢润合衣出来恭迎,将要跪拜行大礼,就被萧煜提前搀起来。

“行了,你既有伤在身,就不必如此多礼。”

谢润同萧煜客客气气说了几句话,冲音晚道:“你随你兄嫂去看看孩子吧。”

音晚猜测父亲可能有正事想单独同萧煜说,便没多言语,倒是珠珠,生怕音晚拘谨有心病,热情地上前来拉住她的手,顺着回廊往后院去。

他们一走,谢润便命人呈上来几件从桐安巷抄出来的东西。

几箱没有火契的银两,一些古玩珍品,谢润认得其中一两样,道:“都是出自谢府。”

萧煜本来也有种猜测。

当初谢氏谋逆,趁乱从长安跑出来的可不止韦春则,还有一个谢家二老爷谢江。

韦春则当年从合苑跑出来的时候是孑然一身,就是给他镀上个金身也别指望能在短短几年之内经营出这么强大的势力。但若说他和谢江勾结,从谢江那里夺过来的,便合理了许多。

可是到如今,韦春则死了,桐安巷里的人都抓了,严刑审问了一夜,都没有问出来谢江的踪迹。

谢润叹道:“我这个二哥,表面窝囊不成事,实则最是狡猾,狡兔三窟也未可知,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大概不会像韦春则似的生这么些事端,到如今了大概也是保命为上,拿着钱躲在某个角落里当个富贵闲人。”

萧煜一想到当初为了挑动谢家内乱趁机夺权,他还与谢江合作过,便有些心虚,不好多做评价。

幸亏谢润厚道,没来揭他的短,只是就正事商讨了一番,他们都觉得谢江大约是既不会露面也不会出来作恶了,就这样吧,毕竟从茫茫人海里搜寻个人出来也是挺难的一件事。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小厮来禀,说崔姑娘听闻润公受伤,来探望他了。

萧煜从前为了把音晚找出来,可没少派人监视谢府,对这里面的门道一清二楚。他促狭地一笑:“让她进来,朕是微服而来,不拘那些繁文缛节。哦,朕在这里怕是你们不自在,朕这就走,去看看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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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边轩窗半开,不时有细碎的海棠花飘进来,落英缤纷,香气清馥。

玉舒还在睡,珠珠给他掖了掖被角,冲满脸愧疚的音晚道:“都是一家人,妹妹勿要说两家话。我和玉舒会有此劫,都是因为韦春则那坏人,干了妹妹什么事?再者,父亲为救我们受伤,你和陛下也为此事费尽周折,若要仔细论,该过意不去的那个人是我才对。”

她这般通情达理,善解人意,音晚也不好总矫情,毕竟大家都安然无恙,是件该高兴的事。

姑嫂两凑在一起说了几句体己话,侍女进来请音晚,道皇帝陛下让她出去,说要带她去看个有趣的景儿。

音晚随侍女出去,萧煜正站在海棠花树前,身形挺秀,春光流泻于肩头,好一个倜傥俊美的翩翩公子。

他见音晚出来,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笑道:“走。”

穿廊拂柳而过,停在了绿荫拐角处,刚好能看见正堂的情形。

音晚一眼便认出,那个乌鬓如云,纤腰婀娜,恰如秋水照花般清丽脱俗的贵女是崔琅嬛。

多年未见,她依旧是姑娘家的装束。

“先前便听闻谢府出了些事,我来过几回,总是没有见到润公,想来润公在外忙碌,总是缘锵一面。”

萧煜靠墙而站,将音晚拢到怀里,低声道:“什么缘锵一面?你爹故意躲着她呢,以为帮他们家把孩子找到就算还她人情可以断绝来往了,谁知她还不死心,非要纠缠。”

他絮絮叨叨地解释,声音同正堂里飘出来谢润的声音有些重叠,音晚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要他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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