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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86)

这对母子的恩怨由来已久,萧煜又素来强硬不驯,自然不会被谢太后牵着鼻子走。

音晚担心的是另一个人,是父亲特意嘱咐要多加提防的人。

她撑起身体,目中闪烁着莹光,看向萧煜:“那要是你母后把你的韦姑娘找回来了呢?”

萧煜揽着她失笑:“我的韦姑娘?我怎么不记得……”

他戛然停口,面露惊诧:“她?”

音晚躺回枕间,幽幽道:“自打你被囚西苑,韦姐姐便去了洛阳外祖母家,经外祖母说和嫁与平皖侯。婚后两人一直不睦,年前才和离。太后怜惜她,把她召回长安,时不时召请入宫相陪。”

萧煜一时有些发愣。

他依稀记得这位韦姑娘,闺名浸月,通晓诗书,谨守礼仪。当年他犹是懵懂少年,对情之一字根本不开窍。只是父皇说她好,四哥也说她好,他便觉得遵照皇命娶了也无妨。

大丈夫志在四方,岂能耽于儿女情长,总归男大当婚,娶谁不是娶。

韦浸月又恰巧同一般只知钗环脂粉的世家俗女不一样,会吟诗,会风雅,萧煜便觉得这样也还好,在宫中遇上了也会同她说几句话。

仅此而已。

她在萧煜记忆中的影子,甚至都不如那个六岁的小晚晚深。

萧煜转瞬释然,将音晚揽回怀中,低头亲了亲,调笑:“晚晚莫不是吃醋了?”

音晚抬头看他,眸中本透出雪澈冰光,凉丝丝的,却在一瞬揉尽些许情愁,哀婉动人,柔弱堪怜。

萧煜忙心疼地抚着她的背,哄道:“好了,好了。晚晚只管放心,我同她本就没什么缘分,天意如此,勿复强求。我已有了‘谢姑娘’,便不会再有什么‘韦姑娘’。”

他正甜言蜜语地哄着,宫女进来禀,说太后在启祥殿摆宴,请皇帝陛下前去。

音晚躺在萧煜怀中,看了眼更漏,已到亥时,心底不住地冷笑。

都已经半夜了,任佳酿珍馐都该没了滋味,有滋味的怕是桃花宴吧。

父亲曾说过,她这位好姑母是与当年母亲被下毒脱不开干系的,且善阳帝驾崩之前,很有可能已经把音晚的身世告诉谢太后了。

若她知道,必然会忌惮音晚,会想法设法对付音晚。

第一步,便是要疏远她和萧煜的关系。

谢氏衰微,父亲又辞了官位,音晚这看似出身显赫的谢家姑娘其实早就没了倚仗,她唯一的倚仗便是眼前这个混蛋。

音晚答应过父亲,会想法设法让自己过得好,要一直好到父亲有办法助她逃走。

她今日刚入宫,萧煜歇在她这里,若半夜就让人这么轻易把萧煜叫走了,叫去的地方还藏着一个昔年与他定过亲的小青梅,纵然萧煜没这意思,可经不住外间的猜测浮想,以后谁还会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所以,定不能叫他去。

音晚却不明说,挣开萧煜的怀抱,往榻里侧滚了滚,背对着他,道:“太后一番好意,陛下还是去吧,夜晚风凉,不回来也无妨。”

萧煜果然上套,当即道:“什么不回来?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摆什么宴?尚在国丧,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吩咐宫女去启祥殿回禀,就说政务繁忙,一时脱不开身,明日会去向母后赔罪。

宫女告退后,萧煜便躺回来,凑到近前,从身后抱住音晚。

音晚只觉一股龙涎香气伴着炙热鼻息袭来,萧煜的手又开始不规矩,她本能想推开他,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萧煜拆解着她的寝衣带子,在她耳边道:“晚晚,你一直在王府里,足不出户,怎么知道母后把韦浸月召回长安了?”

音晚骤然一凛。

萧煜动作娴熟,享受着温香软玉,声音愈加温和:“是不是你父亲告诉你的?他还跟你说什么了?要你提防母后,提防韦浸月,对不对?”

“母后跟苏惠妃中毒有关,对不对?”

“所以,你刚才是假装在吃醋,想留住我,在跟我耍心眼。”

音晚的身体僵硬,额间浸出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来,洇在绣枕上。

萧煜拥着她,怜惜轻柔地说:“你在发抖,后背凉丝丝的,怎么,我这么可怕吗?我是你的含章哥哥啊……”

音晚紧咬住下唇,承受着背面而来的风雨侵袭,只觉身如风中落叶,飘摆不定。

萧煜发出满足地喟叹:“我比你大太多了,经的事也比你多太多了,其实,你这么个小丫头,我一眼就能看穿,只不过有些时候不愿意说破罢了。”

音晚默默蜷起身子,却被他立即毫不留情地捋平。

他在她耳边道:“其实我挺喜欢你跟我耍这样的心眼,看上去好像你真的在吃醋,真的那么在乎我,这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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