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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闷棍男掰成话唠(11)

作者: 子姮 阅读记录

梦回很久很久以前,十三年前,庚寅年。

也是和如今一样的正月末,一样的乍暖还寒。

梦里天崩地裂,天旋地转,同十三年前的那天一样。

周遭是不断坍塌的房屋,疯狂震动而裂开的大地,许多人的惨叫呼喊撕扯人耳,慌不择路的跑步声、跌倒声频频响起。

夜色宛如禁锢人的囚笼,裂开的土地吞噬一条又一条生命。

许愿被父亲抱在怀里,男人一手抱着许愿,另一手牢牢握住妻子的手,拼命奔走,就像是走在一条逃离炼狱的路上,却怎么也走不到路的尽头。

到最后,他们也没有走出这座城镇。

一座倒塌的房屋,压向他们。

许愿被父亲和母亲护在身下,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她只听见父亲母亲在艰难的说些什么,好像还有另一道声音,气若游丝的在和父亲说话。似乎这道声音的主人也将她护在身下,可这道声音是谁,许愿记不清。

梦境摇曳,那种内心的惊恸,年幼无知却源自本能的惶惶不安,像是一条冰冷的蟒蛇死死缠住许愿。她仿佛再一次感受到身处废墟之中的窒息,甚至再一次嗅到那种血腥味和泥土味夹杂在一起的味道。

就这样很久很久以后,父母他们早就不再出声了。整个世界都像是安静下来,只余她一个人。

然后,她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都死光了吗,整座城镇?”

许愿蓦地从梦中惊醒。

一阵天昏地暗,四肢空悠悠的毫无着落。刚从噩梦惊醒时整个人都是惊惧而懵懂的,她捏着被子,大口大口喘息。烛火照在她瓷白小脸上,映出好几颗汗珠。

一颗豆大的汗珠顺着许愿的脸流下来,落在被子上。许愿回过神来,眼中厉色一闪,变得冷静下来,低头一看,这才瞧见自己将被罩都捏出窟窿了。

窗外寒月如刀锋,月辉冷凉刺骨。屋内一支蜡烛已燃烧大半,烛火轻晃,昏暗似炼狱。

自己身处人间,在浔阳,祝飞虹的宅院里,祝飞虹还未归。

适才是梦。

许愿冷着脸深深吸几口气,手上放松,捏着被子再度缓缓躺下,仰面平躺在枕头上,看着头顶的幔帐。

居然又梦到四岁那会儿的事了,因为时隔太远,很多东西她记不清,梦境也显得十分模糊。唯有崩裂的大地,那副人间地狱的场景,还有父亲母亲和那人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护在身下的这些,她还残留着记忆。

那太刻骨铭心了。

还有最后她听见的那句话——都死光了吗,整座城镇?

想到这里,许愿眼中冷光迸发,手指关节狠狠屈起,因用力而发抖。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杀气,瞬间扬起幔帐,波及那一支微弱烛火。

烛火刹那熄灭,整个房间一片黑不见底。

后半夜,许愿一夜无眠。

第6章 许汐不肯承认败给许愿,又……

次日,黎明到来,太阳升起,又是和昨日别无二致的一天。

祝飞虹一夜未归,现在也没有归来的迹象。许愿并不担心祝飞虹,祝飞虹有什么本事她很清楚。

因昨夜噩梦后一直无眠,许愿头昏脑涨很不舒服,索性从床上蹦下来,洗把脸,穿戴好了出去走走。

出门后,吹吹晨风,驱散不少难受,许愿舒服多了。她走出宅院所在的这条街巷,干脆一路走去闹市区,买些好吃的东西压压惊。

许愿喜欢喝马奶酒,她总是忘不掉从前去楼兰喝过的地道马奶酒。前日和祝飞虹提起马奶酒,祝飞虹后来告诉她,浔阳闹市区的某街某户是做鲜牛奶茶的,虽然味道与马奶酒不同,但想来也合许愿胃口。

是以,许愿在简单吃了几个包子后,就找到那家店,买了一杯鲜牛奶茶。

她坐在店前的桌子上,捧着鲜牛奶茶,砸吧着喝起来,从身到心总算完全舒服了。

喝完这杯茶,许愿又点上一杯,继续喝。晨风簌簌,曦光粼粼,街市上的人越来越多,整个市井越来越热闹。正月末残留在地的红色爆竹卷被踩得起起落落,飘到许愿脚下,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半晌后,喝饱的许愿坐在凳子上一手支颐,一手摆弄着一枚米白色玉佩。昨晚上的梦回令她不由自主回忆小时候的事情,也令她不由自主翻开自己衣领,从衣领下取出这枚玉佩,摩挲注视着。

这枚玉佩,许愿从小戴到大,是父母离世后留给她的最后一点念想。这玉佩是羊脂玉的,当今世间人们追崇的羊脂玉都是腻白无瑕的成色,许愿这枚玉佩却带着点暗旧的黄色,仿佛雕刻一缕老旧而悲怨的旧时光。

玉佩形状是蝙蝠样式,象征的是个“福”字,这是父母给许愿的期许。玉佩背面则刻着许愿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