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流(159)+番外
房间里气温适中,沙发很软,令他牵肠挂肚的那位未成年alpha也没惹出什么事,此时正坐在他边上,呼吸声很是均匀,一切都让随月生觉得很安心。
即便耳边回荡着音效极好,让人身临其境的枪林弹雨声,在这样的氛围中,随月生还是小声打了个哈欠。
紧接着,他的眼睛开始不受控地微微眯起,继而便像是涂了强力胶水一般粘合了起来,再往后,他终于被扑面而来的困意所击倒,脑袋顺着惯性在空中狠狠一点——
在随月生即将栽倒的上一秒,陶风澈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将他扶住了。
从随月生自以为不着痕迹的那个哈欠开始,陶风澈的全副心神就已经放在了他的身上,一直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监视着前者的举动。
“英雄救美”后,他偏过头仔细看了看,确认随月生已经睡熟后,便试图将他的头揽到自己的肩膀上来。
……这样总比他悬空睡舒服点,要不然脖子会疼的。
陶风澈在心中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完美的借口,再一次忽略了那个“直接将随月生叫醒”的选项。
为了保证观影效果,室内的灯光已经全部关闭,全靠荧幕上的画面照明。随月生坐在陶风澈的右手边,他刚才便是用左手将对方扶住的。
在昏暗的光线下,陶风澈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摸索着抚上随月生的头,想让他顺理成章地靠过来,可落点却一个没找准,一个不慎,拇指擦上了随月生的唇。
他不是故意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直接松开就好了,可陶风澈却彻底愣在了原地,下一秒,他鬼使神差地按了一下。
触感柔软,像是某种上好的琼脂,又像是海中的旋涡,亦或是林地中的沼泽,仅仅只是这么一下,陶风澈便感觉自己要陷进去了。
理智告诉陶风澈,他现在应该赶紧收手,然后装作无事发生,他几乎就要这么做了,可那一贯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却忽然间离家出走,他像是着了魔,拇指像是被黏在了随月生的下唇上,他甚至还轻轻抚摸了一下,态度之珍重宛如面对着某样举世无双的无价之宝。
……这么软,应该很适合接吻吧?
陶风澈定定地看着随月生微张的唇,忽然间冒出来了这么一个念头。
下一秒,心魔骤生。
毕竟隔了十年光阴,从在陶知行葬礼上见到随月生开始,他的态度就一直带着些疏离,像是镜中月,水中花,像是所有虚无缥缈、不可据为己有的东西。
人如其名,他好像真的变成了一轮高不可攀的月亮。
可他现在睡着了,还睡得很沉,对适才发生的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这样的时机简直千载难逢,只要凑过去,就可以亲上那个日思夜想的人了,而他什么都不会知道。
陶风澈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他眼中的渴求与偏执几乎能将人点燃,屏气凝神地凑过去,顷刻间,二人的距离瞬间便拉得极近,随月生平缓的呼吸落到他的脸上,吹拂起那些细微的绒毛,陶风澈整个人都感受到了一阵刻骨的酥麻,就连手指都微微发着抖。
他几乎都已经要亲上去了,可忽然间却像是置身于冰窖之中,寒意在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如果他这么做了,那他跟之前那些伤害过随月生的人有什么区别?
那些被挫骨扬灰的alpha至少还没有行动,而他这个被随月生当做家人的弟弟,却已经付诸实践了。
随月生要是知道了,会怎么看自己?
……他得多伤心啊。
陶风澈心中猛地一痛,心魔以摧枯拉朽之势呼啸而过,又被他强行压回了心底。
人体在冷到极致的时候会产生一种温暖的幻觉,而陶风澈此时整个人都开始发烫,仿佛被串成了串放在火上炙烤,他僵在原地没有动弹,唯独一张脸上青红交加——既懊恼自己刚才鬼迷心窍的想法,又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真正付诸行动,与此同时,还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对随月生的埋怨。
——你怎么就这么不设防啊?!
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简直对不起手上戴着的那个扳指,又好像是打定主意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似的。
是因为在弟弟面前,所以很放心吗?
可我一点都不想当你弟弟。
陶风澈狠狠抿了抿唇。
那双尾端微微下垂的眼睛肿满是暴虐,像是在酝酿一场飓风,但随月生却置身于飓风的最中心,最平静不过的地方,饶是周围飞沙走石,他这里也依旧风平浪静。
陶风澈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最终还是泄气地退开了。他将随月生安置在沙发上,又给他找了个抱枕充当枕头,再找了张毯子给他盖好,做完这一切后,他迅速起身,再顾不上看电影,逃也似地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