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灵安歌(107)

“我是渚州屯戊军兵统领李善之。”

图安歌：“那你如何会从一介统领变成如今与夜游昭赞神共生的怨灵邪神的？”

“哼，我如何变成如今这般鬼样子，这便要问一问房中的那位杏林大人了。你现在所看到的这院中所有的骷髅鬼全部都是拜这位杏林大人陈丞吟所赐啊。”

图安歌有些疑惑的问道：“杏林大人？是他害得你们如此？他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你可曾听过横亘古今最难测的便是这人性，而这贪，恶两字更是甚之又甚。你看看我背后的这无数铮铮白骨骷髅，他们当年都是英勇无畏的戍边将士，他们一腔热血，他们不计生死，他们无畏且勇敢，可是这些将士最后却落得如此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生不得生，死又不甘的下场，全都拜现在这位人人称颂的杏林大人所赐。”这位叫做李善之的统领指着背后一样发出啊呜啊呜的小骷髅怪声音数度哽咽的说道。

“他们当中有的还不满十六岁啊，我们如若是战死在杀敌的战场上，也便不会如此心有不甘，情愿化为如今这般怨灵的模样了。可是我们这数千的战士却偏偏死在了为了权势高官厚禄不择手段往上爬之人的阴谋诡计之下，成为了他晋升的垫脚石，让我们这些一腔报效家国，守卫疆土的将士们如何能甘心就这般白白放过这个丧尽天良之人。就是你眼前的这位杏林大人当年借着为戍守将士诊治伤病之际，偷偷的在水源中下了感染疫病的毒药，大战在即，为了他的晋升竟然拿数万将士的性命来博，他原本以为自己能控制好疫病蔓延的局势，在刚出现少数将士感染的症状之际，就立刻用药物控制住疫病的局势，一方面即可展示他高超的医术，一方面也不会造成大范围的人员伤亡，如此一举两得之计，他自以为他为自己的晋升之路规划的极好。”

“谁知疫情的传染速度远远超过了他之前预计的几十人，感染疫病的将士与日俱增，从最初的几十人到几百人直至最后的数千人。这位制造疫病的罪魁祸首在此期间，倒也是扮好了一位日夜不得眠，鞠躬尽瘁的医者父母心的至善形象，力挽狂澜般的救回了大部分感染疫病的士兵们，不过最终却还是有数百位士兵因疫病病情过于严重而回天乏术。可是那些活下来的将士至今都不知那位拼尽性命都要救下他们的军医大人也就是当初种下疫病之人。”

“这位杏林大人就这样踏着这数百将士白骨铺就的路，一路晋升至京中的太医署，被家传户诵，讴功颂德，名誉加身。如今得知内情的只有我们这数百计亡魂，我们怎么可能甘心就放任他这般欺世盗名。所以我们宁可放弃转世为人的机会，也要与他生生世世纠缠，不死不休。”

闻言，图安歌被震惊道久久说不出一句话，原来她目光所及之处的院中颗颗白骨骷髅，都曾是拿起刀剑来保家卫国的英勇将士们，他们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作祟妖邪，这些骷髅之中不知还有多少是未及冠礼的少年士兵，就这么成了孤魂亡鬼，无处可归，无人可依，无迹可寻。

就这么看了下去，直到她的眼眶不自觉得泛红。

世事无常多幻化，眼前悬壶济世的杏林先生竟曾是罔顾无数性命的狡邪奸猾之辈，而那眼见为实的可怖骷髅却曾是守卫家国子民的英勇将士。

图安歌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为何要夺了夜游昭赞神的神体？”

“我们不入轮回转世的话，势必会遭到阴间追兵的大肆搜捕，我们这数百亡魂目标实在太大了，着实躲藏不易，有一次夜间我们正在被阴兵大肆追捕之际，遇到了夜巡的夜游昭赞神于是我们就强行夺下了他们的神体，后来发现与他们共生在一体就可以瞒过阴兵的追捕，于是久而久之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般模样。”

“你可知怨灵如若强行占据了神体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魂飞魄散，六道不受。你这可怎么办啊。”图安歌无可奈何的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从未在乎这些。他犯下的罪孽，虽万死难恕其罪。但我偏要折磨的他生不如死的活在这世上，尝遍妻，子如数尽丧，而他却无能为力的痛贯心膂之苦。”

作为一个局外之人，未经历那般感同身受的切肤之痛，自然不该轻易的去判定局中人孰是孰非。站在任何一个角度，我们都有可能做出与之相似或更甚的行为，所以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评判任何人。

以清俭自律，约束己身；以宽宥待人，莫论是非。

这本该是最好的存世立身之法，可惜了然于此之人寥寥无几。

就在二人沉默之际，只听得院门外传来一声：“嫂嫂，你跟堂哥一下午都去哪里了，都找不到你们人，原来是躲到杏林先生这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