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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路3:天与地,有一根绳的距离(52)

“不在?”

章欣怡说:“她刚刚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陆适皱眉,转身走了。

宾馆不大,陆适找了一圈,很快就在电梯附近的窗口边见到了想要找的人。

窗户下面有两排假盆栽,木栅式样的长方形,钟屏坐在其中一个盆栽上,抱着膝盖,趴在自己的大腿上,脸朝着窗口。

陆适轻轻走过去,蹲下来说:“睡着了?”

钟屏一动不动。

陆适问了一声,也不再开口,扫了眼从她腿fèng中露出来的照片一角,他随便往地上一坐。

很久很久,他才起身,慢慢挪到窗户边。

细雨被挡在窗外,走廊灯光昏暗,趴在膝上的人,闭着眼,满脸泪水,鼻头通红,微微耸动着,喉咙发出细不可闻的抽噎声。

钟屏缓缓睁开眼,泪眼朦胧中,看到陆适蹲在她面前。她说:

“什么人都要救,无论是三教九流,还是要自杀的人……”

“我今晚救了一个人,他手臂上都是纹身……”

“我其实挺怕死的……”

“我更怕救我认识的人……”

“总有那么一刻,人会突然长大,我不想用那种方式长大……”

钟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没有一句完整的句子,她一直咬着牙在哭,这一刻眼前有了人,她再也控制不住,压抑着哭声,却哭得撕心裂肺。

陆适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又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

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完,擦到后来,她的声音渐小,已经有些昏昏沉沉。

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贴在他的怀里,陆适一下一下吻着她的头顶,力道越收越紧。

她太小,仿佛一抱就没有了。哭声这样细小。

陆适低下头,又给她擦了擦眼泪,细细吻她脸颊:“别哭了,你别哭了。”

第22章 摸摸头

人在难过时不能被安慰,一被安慰就会更加放肆,明明独自时能忍住,却在被另一个人温柔以待时决堤。

走廊万籁俱寂,细小的悲鸣声像窗外的雨丝一样冰凉。

钟屏哭得脱力,胸口发闷,气都喘不过来,身子一下一下的小抖,断断续续地诉说:“我知道……那天自作主张违……违反规定,救人要先保……保障自己的安全,我不是要逞英……英雄……”

陆适抱着她,低声说:“我知道,你只是想救人。”

钟屏根本没有听他说话,她自顾自地说:“要是我那天死了,我还会被骂,社……社会舆论就是这样,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想让爸妈担心,我什么都不跟他们说……说……”

“他……武叔叔他……我……我不是没见过人死,但是这是认……认识的,他连吃饭的钱都不够,几千……几千块的亲子鉴定,他都做……”

“我知道要理智……要理智……他们都见惯了,要理智……”

钟屏最后就反复说着“要理智……要理智……”

魔障一样地重复,眼泪却仍旧断线。

陆适没见过人哭成这样,哭得胸闷气喘,一抽一抽,嘴唇也蜕皮干裂。

火场外她捡起照片时意外的冷静,此刻她就像这场迟来的雨。

情绪这东西,跟病毒一样,最会感染人。他的心脏就像被她扯着似的。

陆适把她抱在怀里,一手搂住,一手捧着她的脸,大拇指轻轻替她擦泪。没哄人经验,他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话,出口的话语像是呢喃,嘴唇擦过她脸颊边的细绒,又亲了一下。

钟屏微低着头抽泣,睡意袭来,眼睛又困又疼的睁不开。她整个人被他抱住,从旁侧看去一点空间都不剩。

耳朵脸颊一阵阵热气,柔软的触感再次覆下,钟屏终于后知后觉。

一个激灵,钟屏低头躲开,“嗯……”

陆适托住她的后脑勺,又把她按了回来,低声说:“别摔了。”

钟屏仍被陆适抱得牢牢的,侧靠在他怀里,一仰头就见到他放大的脸,呼吸近在咫尺。她又躲了两下,推着他:“嗯……”

陆适捋了下粘在她脸颊上的头发,把她的手腕摁牢,一声不响地盯着她的眼睛,钟屏一抬眼,两人对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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