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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路(192)

阿崇看呆了,骂了句:“我勒个糙!”

昨天还跟在水叔队伍里的几个人,交头接耳一番,率先冲了上去。水叔去拦他们,他们把水叔推开,喊:“有钱不要是傻子!”

水叔气得跳脚:“你们都掉钱眼里了,这么几个钱就收买你们!”

对方喊:“他说的没错,贺川是有钱人,拿了他们的钱,他们贺家就发财了,那我们呢!”

10%涨薪,翻倍年终奖,教育基金,奖金,钱把他们的情绪高高堆起,万人|签名的横幅上踩满了脚印。

回去的路上,又经过宁河,几个孩子放学回来,下了河堤嬉戏玩耍,撩着水扑来扑去,他们有着世界上最单纯的笑容,天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家正被蚕食。

入夜了,空气中刺鼻的味道渐渐变浓,高安几人依旧在写报道,通过个人关系网寻求着正规媒体的支持;阿崇和他父亲正义务替村民看病;张妍溪在跟同事们打电话,问他们来福利院的事宜;王潇抱着台电脑,不停地划着鼠标,不知道在干什么。

蒋逊倒了杯温水,把小糖罐搁桌子上,问:“阿崇不是整容医生吗?”

贺川说:“他喜欢美女才去干的整容,医生都是一家子,小病他都能治。”

“当年是阿崇爸爸给你做的检查?”

“嗯,我的手术也是他主刀。”贺川从糖罐里倒出颗药,直接当糖吃了,吃完才喝了一口水,他看着窗外,指着一个方向说,“四中在那个方向,住着上千个学生,九月又有一批人要进大学,徐德会抓人心。”

蒋逊说:“你知道这世上,什么东西最有力量吗?”

“除了钱,就是眼泪。”

次日上午,张妍溪收到一段视频。

客厅大门敞开,阳光斜斜地照进屋里,摩托车靠在墙角,虫鸣鸟叫,阳光明媚。

视频里,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女孩坐在c黄上,穿着秋衣,盖着条小薄被,背后墙壁上贴着“积极进步学生”的奖状。

她看着镜头,童声稚嫩:“我叫冬冬,今年10岁了。我住在金口市的一间福利院。”

“我以前不住在这里,我以前住在一个叫宁平的地方,我一出生妈妈就死了,我爸爸把我扔在了福利院门口,他不要我,因为我不是一个正常的小孩。”

她停顿了一会儿,张着嘴,似乎忘记了接下去的话,“嗯嗯”几声,眼睛一亮,才继续说:“我现在有两个妈妈,一个院长妈妈,一个妍溪妈妈,妍溪妈妈是义工,每天都帮助小朋友。”

“我亲生的妈妈以前在一家叫做德升集团的地方上班,那里空气很不好,水也不好,菜也有毒的,吃了那个菜,还有喝了那个水,身体就不好了,就会生出我这样的小孩子了。”

“保护环境,人人有责,我上一年级的时候,老师就教过我了,但是妍溪妈妈说,大人不认识这几个字,字分开的时候,他们认识,字合起来的时候,他们就不愿意去认识了。”

“我还见过好多跟我一样的小朋友。”

“我在学校里,大家都不爱跟我玩。”

“我没上过体育课。”

“我想站起来!”

她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镜头,天真的说:“我想站起来,站得高高的!

“我想跑,想跳。”

“想自己走出去晒太阳。”

“想放风筝,想踢毽子,想跳橡皮筋……”

“……不过我还没有鞋子!”

她掀开被子,咧嘴笑着,摸了下脚。畸形肿胀,扭曲的脚。

“我的脚是长这样的,我想做的那些,都做不了啊。”

“冬天过去了,春天在哪里?”

视频结束,张妍溪泪流满面,高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伏到了他的肩头。

这世上最有力量的东西,除了钱,就是眼泪。

贺川和蒋逊坐在边上,两人对视了一眼,握了下彼此的手。等张妍溪情绪平复了,贺川才说:“你要是不同意,这视频就不放上去。”

张妍溪结果高安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说:“我要是不同意,就不会去问冬冬了。我难过的是……冬冬的懂事。”

王媛媛突然“咦”了一声,说:“我同事给我发了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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