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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锁(80)

“怎么不再装聋作哑了。”

林苑被迫趔趄的止了步。看向他的眸光中,痛恨又惊惶。

“鸨母没教你如何取悦男人?”他执鞭抵她肩,稍一用力,就将她趔趄的推到了画桌前:“去倒酒。”

林苑看了眼地上的银镯,强忍住心慌,从红袖中伸出手来,手指紧抓过桌上的琉璃酒壶往空盏中倒去。

因倒的急,那酒汁就溢出杯盏外面些,洇湿了她的衣袖。

晋滁打她软薄衣料下素白纤瘦的手腕上移开目光,转向那酒汁满满的杯盏,无声逼迫她饮下。

细白的手指在杯身上捏紧过一瞬。而后她抬起杯来,垂眸饮尽。

烈酒入喉,当即让她闷声呛咳了数声,单薄的身子宛若寒风中枯叶,瑟瑟发抖。

晋滁的眸光从她苍白的脸庞上落下。而后掌心一松,鞭身就收了力道。

林苑当即慌张的摇晃着身子奔向那银镯,蹲身一把抓过捞在掌心,颤着手翻过焦灼查看内侧小字。

三个名字从右至左排列,而非从左至右。

是右手镯。

晋滁见她捧着银镯失魂落魄的瘫坐于地,就沉眸移开了眼,转而伸手捞过那酒壶,自斟自饮了起来。

林苑此刻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她的后背手心皆是濡湿的汗,没人知道刚那一瞬间她是多么惶恐,唯恐见到的是名字排列是从左至右。

“犹记昔年夫人为了上符家的花轿,是何等的刚毅决绝。如今落得这般结果,可还满意当初的抉择?”晋滁把玩着酒盏,狭长的眸中不见外露情绪:“孤当多好的如意郎君,却是也未曾给你盘算半条后路。不过尔尔。”

林苑眼前一瞬间又晃过城破当日的惨景。

符家二子殉国,符家女眷殉节,符家奴仆殉主。

一日之间,家破人亡,整个符家只有白绫飘荡,鲜血遍地,哀声连连,满目疮痍。

林苑红了眼圈,颤手指着他,一字一句咬牙恨声:“兴不义之师,伐无罪之地,害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横尸遍野无数!你们父子方是千古罪人!就算我昔年如何抉择,此时此刻此地,也容不得你一罪人过来指摘!”

晋滁眯眸盯她,波澜不起的眸底隐约浮现戾色。

林苑握紧手里银镯,想起颠沛在外不知生死的瑞哥,想起因他而功亏一篑的逃亡计划,不由悲愤交加,气恨的扬手上前扑打他:“你还我儿来!”

晋滁沉着脸劈手夺过她手里银镯,执鞭将她往桌前一推,冷笑:“成王败寇的道理,你没道理不清楚。莫跟孤撒泼,倒酒。”

林苑遂抓过酒壶倒满了杯酒,回头直接泼他脸上。

晋滁不期被泼了满脸,冰凉的液体打湿了他俊美的面庞。

他睁开眼皮看她,几滴酒汁由着那锋利的眉眼滑落,落上他绯色常服。

“御史夫人可是又要发疯?”

起身去架子旁捞过巾帕擦过脸脖,他面上并未见怒,只是朝林苑所在方向盯着,一反常态的慢笑道:“看来夫人尚未认清形势。不过倒也无妨,一夕之间身份转变,接受起来总需要个过程。”

说着随手掷了手里巾帕,抬步朝林苑的方向走来,近前之后伸手抚过她鬓间发,俯过身与她平视。

“夫人向孤讨儿?无妨,孤还你便是。”

意味不明的丢下这话,不等她反应就勾了手指将她鬓间白花一把掳下。在她吃痛的抽气声中,他将那缠裹着几缕青丝的白花掷在地上,抬脚碾碎。

“来人。”未再朝林苑那看过半眼,他随即站直了身,抓过铁鞭抵开她,掸袖大步离去。

边往外走,边喝令:“将她屋里的那株白木香砸了,一概换成大红大紫的花来。”

这一夜,林苑辗转反侧,噩梦连连。

因为他离去前话里的笃定,让她几欲怀疑,他是找到了逃亡在外的瑞哥。

而此时长平侯府正在经历着一场噩梦。

早朝过后,太子爷直接驱车至他们府上,却是商量都不打,直接挥令亲兵抱了他们长房嫡次子,直言道‘借贵府上小儿一用’,而后抱了孩子扬长而去。

府上众人惊骇欲死,不由分说的上来拿人,可是新朝要拿长平侯府开刀?

由不得他们不多想,不惊惧。

府上当即套了车马送杨氏入宫探探口风。

皇后诧异:“宫里未曾听过这般传闻。况且圣上既已答应放过,又怎会朝令夕改?”

杨氏慌得六神无主,只反复道那太子爷光天化日来府上掳走府上炎哥儿,这事来的莫名,着实让人忐忑不安。

皇后想了想道:“大概是你们哪里开罪了太子。你也知道的,太子的事本宫不好插手,不若你们另外寻个中间人,稍以打探一番。”